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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遥远的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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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变成幽灵?”萨拉查询问着,他们到底会因为什么而有留恋怨恨,变成幽灵飘荡了千年。
校长室中立刻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校长画像们开始闭着眼睛装睡觉,分院帽趴下去装死,开什么玩笑,知道内情的他们可不想扫到台风尾。
海莲娜和巴罗不知道怎么开口,萨拉查皱皱眉,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萨拉查是真的很生气,巴罗和海莲娜慌了。巴罗正准备开口,海莲娜就捂着脸发出呜咽声,淡淡的雾气漫在脸上,那是幽灵的眼泪。
“海莲娜。”萨拉查有些后悔,声音放柔了一点,却不想海莲娜哭的更厉害了。巴罗神色复杂,几次想伸手最终却没有碰到,萨拉查循着声音伸出手,碰触到刺骨的冷意。
萨拉查想起前几天还见过的那个漂亮温柔的少女,正是如花的年纪,总是甜甜地笑着,无忧无虑的样子。她被他们一直宠着,看见了霍格沃茨外的混乱与黑暗,却从未体会过那些。小姑娘偶尔也会埋怨自己的母亲忽略自己,赌气似的说“再也不和妈妈说话了”,却总是在罗伊娜出现的瞬间就忙着跑过去。
二十三岁的海莲娜会变得很漂亮吧,可惜见不到那鲜活的样子了。变成幽灵的海莲娜,看到后会比现在更难过吧。
“萨尔叔叔。”
那温柔的声音让海莲娜委屈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一直以来的痛苦悔恨与无法排遣的寂寞孤独,无法再抑制住了。在熟悉的长辈面前,无法抑制的情绪崩溃。明明是幽灵却觉得似乎失去了漂浮的力气,除了哭泣,她无法找到另一种方法宣泄自己的感情。
一如记忆中年轻英俊的面容,一如记忆中温暖的体温,一如记忆中安心的感觉。恍惚间竟似时光从未流逝,只可惜她再也触碰不到他。他似乎从未改变,改变的自己而已。
“萨尔叔叔。”海莲娜蹲下,伏在萨拉查膝盖上泣不成声,但也只是,做出动作而已。
萨拉查似乎看到一样低头:“我在,海莲娜,我回来了。没事了,海莲娜,有我在的。”
萨拉查像以前一样安慰着海莲娜,然后扭头对着一直沉默的巴罗,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巴罗无法回避,只得恭敬的回答:“您走之后,格兰芬多院长他们一直在寻找着时空法阵的制作方法和愿望药剂的材料,还要负担霍格沃茨的正常运行。我们当时就开始帮助他们教学与寻找,后来海莲娜她……”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萨拉查皱眉:“后来怎么了?”
巴罗踌躇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海莲娜抬起了头,哽咽着说:“您走了之后,母亲他们忙得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其他家族的人也来帮忙维持霍格沃茨,我和巴罗还有其他的人也一起帮忙。后来……”
海莲娜抽噎了一声,声音提高有些尖锐:“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被虚荣心冲昏了头脑,在熟悉霍格沃茨的过程中无法忍受他们一直将我与母亲比较,渴望比母亲更聪明,渴望处理事情比母亲更优秀,渴望他们看见我而不是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偷走了母亲的冠冕,巴罗也不会被我连累!都是我的错,我做的一切都错了!”
萨拉查沉默着没有说话,听着海莲娜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初自己的事,那些埋在心底的隐痛在时光的冲洗下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的蚀骨噬心。
将一切都倾诉出来的海莲娜觉得轻松了不少,可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害怕得不到原谅,又或许,害怕太轻易的得到谅解,就像以前一样。那样轻易的原谅,会让她更加愧疚,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堪。
萨拉查没有开口,巴罗急忙说:“院长,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找到海莲娜的时候与她……争吵,甚至失手杀死了她。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才对!”
“你们在争什么。”萨拉查叹息,他知道他们隐瞒了死因,但没有追问。凭着感觉,将手放在海莲娜的头顶:“罗伊娜不会怪你的,我们也不会。但是,你和巴罗的确是做错了,海莲娜,你们的错误让你们失去性命,死后也无法安宁。如果罗伊娜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哭的吧。”
平淡的语气,在让海莲娜羞愧的同时,却隐隐有一种轻松。她等待着这样的谴责,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但是……”萨拉查话锋一转,“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因求知欲而贸然研究出愿望药剂、因为不知道用法而来到了这里。罗伊娜他们不会因为我的事而忙碌焦虑,也不会忽略你。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萨尔叔叔,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啊!”海莲娜惊慌地说着,“明明您也不希望这样啊!”
“也没有人希望你们这样。”萨拉查露出一个笑容,如冰雪初融一样,清浅却温暖。让校长室里不少“人”都愣住了。“海莲娜,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是谁引诱你,作出决定的只是你自己而已。而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道路,所以,后悔或者怨恨,其实于事无补。”
海莲娜怔怔的看着萨拉查,萨拉查似是猜到了她的反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说这些并不是否定你,但是海莲娜,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是我还是罗伊娜他们,都不会愿意看见你因为悔恨与痛苦而不开心。接受现实,反省自身,然后继续走下去,不要被过去的过失束缚住自己。”
萨拉查其实并不善于安慰人,在他17岁遇到戈德里克他们之前,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温柔与信任。直到现在,萨拉查仍旧不懂得,怎样去主动接受一个人。善于安慰人的,是看似没心没肺的戈德里克和温柔的赫尔加,而不是冷漠的萨拉查和过于聪明毒舌的罗伊娜。
所以,萨拉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将当初戈德里克安慰因为害死母亲而濒临崩溃的自己的话改了一下而已。
海莲娜怔愣了好久,末了才擦拭一下眼泪,抱怨道:“萨尔叔叔,你到底是在打击我还是在安慰我?幽灵还怎么走下去。”
萨拉查掩饰般得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站在门外,悄悄收回准备跨进的脚步。现在的样子,他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啊。而且似乎,他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又看了一眼现在本应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邓布利多带着一贯的和蔼笑意离开。
等到海莲娜情绪稳定后,萨拉查开始询问其他他关心的事:“教廷还在吗?”
说到严肃的问题,分院帽也不耍宝了,正经地回答:“教廷还在,但是已经几百年没有和我们起过冲突了。巫师界和麻瓜界已经分开了,教廷也渐渐地失去了民众的信仰。”
“巫师界和麻瓜界分开了么?”萨拉查似乎回忆起什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这样很好,巫师本来人就不多。”
教廷的没落是萨拉查没有意料到的,当初他们四人被教廷的骑士追了大半个国家,无论有多少人死亡、无论那些手法有多么血腥,那些骑士们都毫不放弃的喊着他们神的名字前赴后继。那样狂热坚定的信仰,原来也会消失吗?
“当心不在坚定,信仰即可动摇,神明也不复存在了。”萨拉查念着戈德里克当初说过的话,眼前似乎还闪现了当时他握着沾染血迹的十字架,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样子。
“是啊,麻瓜们是健忘的,也是功利的。当巫师已经淡出了他们的视线,那么教廷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初深入骨髓的仇恨在现在也不过是史书上的短短文字罢了。”分院帽看萨拉查好像还沉浸在回忆中,又继续说着,“格兰芬多家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无论是族地还是族人;而拉文克劳家族没有传承下来;赫奇帕奇家族毁于战乱;斯莱特林家族应该是传承最久的,但是后代都被偏执的骄傲与纯血论毁掉。现在唯一仅剩的斯莱特林后裔,大概就只有Voldemort了吧?”
格兰芬多家族,辉煌而强大,最终敌不过岁月,不复荣光。拉文克劳家族,罗伊娜唯一的孩子便是海莲娜,而她死的时候,未留下子嗣。赫奇帕奇家族一向与世无争,但早在萨拉查的时代就已没落了,毁于战火侵袭。而斯莱特林家族,毁于自己。
“Voldemort?”萨拉查重复了一遍,神色有些疲惫,“听起来不像英国人。”
分院帽噎了一下,没有对萨拉查这句话发表看法:“他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接近疯狂了。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样。”
分院帽向萨拉查详细描述了汤姆·里德尔当初的优秀和成为黑魔王后一天比一天的疯狂。
“红色的眼睛么?听起来像是灵魂不稳的症状。”萨拉查想了想,最后只能无奈,“如果真是灵魂不稳定,能救就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也只能杀了他吧。”
稀薄了血脉不知道多久之后的后裔,能够吸引萨拉查的仅仅是他“千年后唯一一个斯莱特林“的身份了。
萨拉查本性凉薄。这是斯莱特林家族中,唯一一句对萨拉查的正确评价。
“马尔福家族也消失了吗?真是可惜。”萨拉查有些惋惜地说,毕竟帕特里克·马尔福是他得意的学生,
“没有,马尔福家族依然显赫,现在德拉科·马尔福还在霍格沃茨学习。”虽然奇怪萨拉查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分院帽还是纠正了萨拉查的话。
“…………那么,你为什么说斯莱特林后裔只剩下一个人了呢”
马尔福家族是斯莱特林后裔?!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震惊的到地上去找眼睛。
分院帽也同样目瞪口呆:“等等,萨拉查,马尔福家族…………”
“我的第二个女儿,海伦嫁给了帕特里克,我为他们主持的婚礼。”萨拉查轻描淡写地说,“这个连戈德里克他们都不知道。”
“我们以为你只有一个女儿。”分院帽难以置信的说。
“我的妻子是温尼莎·特里劳妮,因为特里劳妮家族需要继承人,于是和我的父母交易,抱走了海伦,将米兰达留给了我。”萨拉查神情有隐隐有一丝愤怒,“特里劳妮家族!”
特里劳妮家族……所有人都回忆起霍格沃茨目前的占卜课老师西比尔·特里劳妮,擦汗:还是让特里劳妮躲躲吧!
“原来还有后裔吗?”萨拉查平静地说,“德拉科·马尔福……”
“萨拉查?”分院帽不明白面前这位要做什么。
“我的后裔,自然由我来教导!”萨拉查优雅起身,“至于Voldemort,除了他的生死,其他与我无关。”越小才越容易教好。
在一干人目瞪口呆中,萨拉查带着埃尔多拉走出了校长室。他现在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变化的世界、变成幽灵的巴罗与海莲娜、没落与消失的家族、让人劳心的后裔……一千年的时光对他来说不过是时空扭曲的瞬间,即刻沧海桑田。
时间是那样的奇妙,它让一切事实湮灭至仅存片语只言。他们口中轻松谈论的历史是他最温暖又悲凉的回忆。
这里不是他的世界。萨拉查如此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他的世界属于千年前,即使动荡不安、腥风血雨,却有着最信任的同伴、带着崇敬的听话乖巧的学生、辉煌的名声与强大的家族。
而现在,这一切仅剩下了霍格沃茨和那些后裔,他们留下的其他,已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当一切成为了传说,那么坚持还有没有意义?萨拉查走在空旷的走廊,第一次觉得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