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烟寒翡来

1、诺

　　瑕，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达官贵人，锦是默默无闻的一介幕僚；瑕年少轻狂鲜衣怒马，锦少年老成温润如玉。
　　瑕每每有事去面圣，必先去寻了锦，两人细细地细细地商讨后方去。
　　瑕于锦是信任，锦于瑕是尽职。

　　锦是瑕儿时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锦在那时便许了瑕一句诺言：“日后我一定会助你成为族长，即使拼却性命。”瑕默然无语，看着天上的白云来去匆匆，但他已将眼前的人和他的那句话，慎重地锁在心底。

　　这么多年，锦一直是瑕最为器重的人。也是因了有锦，瑕在家族中的地位日日攀升。
　　当年的那句诺言，开始有了一鳞半爪。

　　原一任族长病逝，瑕用了一番手段登上了族长之位。锦在他身后，安静地微笑。
　　旁的子弟不再与他争抢，也罢，他们做他们的纨绔子弟，不用担那些责任。
　　偌大的家业沉沉地压在瑕的肩上，还好，有锦在一旁帮他。

　　瑕守孝三年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嫡亲妹妹嫁与锦。众人心中虽有微言但明里还是一派和乐。

　　锦成亲那一日，这府上是满目的红，喜庆地像是燃起冲天的火。
　　瑕在上位笑着饮酒，一杯一杯，不多时便醉了。
　　瑕醉眼朦胧中，看见锦的容颜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红中沉沉浮浮，然后他便看不清看不见他了。

　　第二年，锦喜得一子，瑕为他取名为，梓江。
　　瑕的长子，名桑沅，长梓江三岁。
　　两个孩子与当年的他们那么相像。

　　时间平平稳稳地过了几年，桑沅与梓江亦可以相约骑马踏青了。

　　这一年的秋来得早而凉。
　　锦患了风寒，本以为修养几日便好，不曾想这一病竟引出了多年积下的隐疾。
　　锦笑说不碍事，却从此缠绵病榻数年。中间有好些的时候便起身去打理积攒下来的事务。
　　“哪有你这般的人，病着还要来做这些。”
　　“你忘了么？我许过诺的。我也说过就算我拼却性命也是值得的。”
　　瑕默然离去。
　　随着瑕一步步离开这房间，锦漆黑的眼一点点地黯淡。

　　“我怕我走了，你的位置便动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你的位置。”
　　轻轻的一声叹息在房中荡开一片波纹。

　　入冬，偌大的府邸白茫茫的一片，压抑的雪翩翩地落。
　　锦去了，他也不过而立之年。

　　前几日，锦拉住瑕微笑着说：“许君一诺，自当竭力为之。今死而不悔。梓江可用以相桑沅。”语毕，阖了眼睡去。
　　瑕红着一双眼，没有说话。

　　几日后，瑕传令：“入祖陵，厚葬。”
　　这是他这几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粗嘎地让人有些悚然。

　　又是一年春，瑕传桑沅族长之位。自己在祖陵附近修了一座茅屋长伴青灯。他便那样一人赶赴彼处，像是奔赴一场盛宴。

　　瑕在弥留之际，望着虚空中的一处，慢慢地说了一句话：“承君一诺，感甚。念甚专俟，只叹君未曾入梦来。”一滴泪掠过便不见了。
　　他的榻边有一张小笺，清浅的白，上书：“忽疑君到，起推窗，只见青山琉璃火，点点星，伴君眠。”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疑似是词的东西是模仿谢长留里的东西。
感觉有点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