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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谁惦记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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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推开旁边的几个小弟从卡座上站起来,顺手从托着酒盘的服务生手里拿了一杯白葡萄酒向在吧台坐着的某个男人走去。待走到近处,她一个侧身坐在高脚凳上,将酒杯在手指间转了一转,转头对男人说,“怎么啦?心情不好?”
夏为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酒气,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杯,不过眼神里的那分清明倒是半点看不出醉意。夏为延看看身边的甘棠,又转过去看看后边卡座上的几个人,方扯了扯脸皮笑说,“是啊,心情不好,你准备怎么宽解宽解我?”
甘棠把玩了会酒杯就抿了一口,然后凑到夏为延面前,下颚就是那么一抬,两个人的唇就贴到了一块。而这双唇相触的瞬间,就立刻得到了夏为延的响应,不消一个咋眼的功夫,浅吻就变成了深入的唇齿交流,而夏为延一个挺身就把甘棠带了个百八十度,压在吧台的台面上索取她口中的味道。
这种香艳的场景并没有在酒吧里引起太大的关注度,顶多是小范围的引起了小音量的嘘声。这一吻持续的时间不算短,但论长也没有突破吉尼斯纪录,男主角没事儿人一样的站直了身,女主角则是略带着小小的娇喘。
夏为延看着甘棠面色潮红,轻声调笑,“你这宽解的法子,还挺意犹未尽的。”
甘棠嗔道,“四哥,你又不正经。”
夏为延露出一脸无辜,又是凑近了她,一手往她的小蛮腰上送了送,“我本来就不是正经人,更何况……还是你先勾引我的吧?送上嘴的肉,还有不吃的道理?我又不是柳下惠。”
甘棠两手勾在夏为延的后颈,又往他唇角送了一个亲吻,然后说,“你要是柳下惠,那天底下多少女人都得欲哭无泪了。哎,说到女人,施爷他老人家这是梅开二度了?”
梅……开……二……度……
“什么梅开二度?”
“那个叫安娜的,瞅着和施爷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打默娘之后,可再没见过施爷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的,这不是梅开二度是什么?”
夏为延额角跳了一跳,脸色也显然严肃了很多,“你哪听来的事儿?”
甘棠怎么说也是一个黑二代,和夏为延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当然了得,一看他那脸色变了自然也上了心,把表情摆正以后说,“也不算是听来的,下午施爷叫了我爸,还有几个叔伯在金坊喝茶,我爸你也知道的,这阵子变天风湿病,腿脚不好得靠人搀着,我就陪着一道去了。”
还真是计划得紧锣密鼓环环入扣,夏为延如是想。
甘棠见夏为延的脸越来越黑,也知道有些不对,“怎么了?”
夏为延一时出神没有回应,甘棠便又叫了一声,“四哥?”
夏为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先走了。”
“四哥!”夏为延几乎是话音还没落转身就走,连着甘棠叫也没反应,他并没有停留哪怕一步。
夏为延是从GOLDEN的后门出来的,二月的晚风已经有了一些早春的温柔,拂在面上也没有冷冽之感,略是吹去了点他刚刚的酒意。他站在巷子里,靠着有点泛潮的墙壁,掏出裤兜里的香烟一根一根的抽。
“唷,这不是四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抽闷烟呢?哪个妞替天行道把你给甩了啊?”有一个有点犯贱的声音不痛不痒的从后面传进夏为延的耳朵。
夏为延瞥了一眼说,“替天行道的妞应该是把你骟了才对。”
凌隽走到夏为延边上,也点了一根烟,笑嘻嘻的答,“别啊,像我这种优良品种,绝世罕见的,得把-根-留-住啊!”
夏为延此刻正有些阴郁,因此也没有接他的茬,“你怎么在这儿?”
“哎哟,这不是刚刚有人在里头泡了个妞,没两分钟又把人小妞给甩了,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这不就是来瞧瞧这负心人长什么孙子样么。”
这是一种很欠扁的语调,真的很欠扁。
夏为延一脚掐灭了烟头,“没办法,不甩了也不行,那妞可说了,她是凌老板的女人,她可不能给她男人戴绿帽子。我想想也是,这凌大老板已经够可怜的每天穿的跟葱似的,还戴顶绿帽子,我还真怕明天市容大队来把他收了。”
“卧槽……”凌隽一口烟就这么被呛进了气管里。
夏为延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僵尸脸上终于浮现了一点惯常的笑意。
等凌隽从咳嗽中镇定过来以后,换了一副正常的口吻对着夏为延说,“摆一张臭脸,倒是有那么点像我认识的老四了。怎么?出事了?”
“……”
“我听说了,前阵子你有批货差点给条子查了,损失了不少。照我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总是没给条子抓到什么把柄,就当散财消灾了。”
“……”
“唉唉唉,这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是吧,怎么说也是一个社团的老大,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难道还没有?你以前可不这样。”
“我以前是怎样的?”夏为延终于出声,而且整个表情都好像是对这个问题很认真。
“你……呃?……以前?”凌隽也被他这突然的回话给愣了下,“哦,以前啊,以前吧,你虽然看上去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干什么也都不声不响的,不过这发起狠来比谁劲都足啊。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好像是03年也不知道04年那会吧,威虎帮那帮小兔崽子来龙兴挑场子,明着惹事也就算了,还背地里给条子通气。九川那会正好在出海去台湾,老爷子让你摆平,老实说当时我以为你会来个什么精密部署,使个什么阴险诡计的。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单枪匹马的就冲到威虎帮直接一枪嘣的陈威虎断子绝孙是么?”夏为延接口道。
“嗯,哈哈哈,这招还真是够阴毒的,”凌隽继续说,“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你别说,当时连九川都呆了半天没说上话。当时陈威虎也算是道上的一条狠角色了,就算有一票人恨不得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土馒头,也还真没人敢动实招的。你倒是这么一下就给扬名立万了,听说现在陈威虎见着你都是绕道走的,你说说看,就你这心理素质,我怎么就不信几个条子能把你搞这么灰头土脸。”
夏为延扑哧一乐,“你可别告诉我,你正在安慰我。”
此时凌隽的一根烟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看出来。”
“还真是,”夏为延接口,“才看出来。”
“凌隽,咱俩不熟吧。” 夏为延把头仰靠在墙壁上说,“但是吧,我总觉得我们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记得那回我就是在这把你捡回来的,你大概不知道,何胖子那会邀功来说是见到了九哥,当时我不觉得,现在看起来,我都觉得像。”
夏为延模仿着刚刚凌隽的语调,同样对他说了句,“你以前可不这样。”
凌隽的手顿了一顿,眼睑也随之垂了下来,心里想的是,报应来的真他妈的快。
夏为延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为什么回来?”
凌隽硬扯了脸皮露了一个难看的要死的笑,“为什么回来?啊,为什么回来啊……想回来了呗,还能为什么?在美国水土不服,缺少党和人民的关怀,这不看清了美帝国主义的罪恶之后,就毅然决然的弃暗投明,回归祖国妈妈的怀抱来了。”
夏为延低笑了几声,然后说,“被傅九川甩了吧?”
凌隽那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半天都没吱出个声音来,夏为延见状也不说话了。
在大约五分钟的尴尬以后,凌隽说,“说到何胖子,有个事一直都没问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把GOLDEN给我了?何胖子呢?”
夏为延答,“看何胖子不爽,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你不想要?”
“也不是……”凌隽仰头看着巷子上面狭小的夜空,“每次来这GOLDEN,都觉得吧,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了。但是又跟吸毒似的,明明心里也不好受,偏偏隔三差五的就惦记。”
“惦记?嗬,你惦记的恐怕不是GOLDEN,是他吧?”
“谁惦记了?”
“说谎。”
“不惦记。”
“嘴硬。”
“夏为延你够了啊!”凌隽一个侧身,手臂一伸手掌就砸在夏为延耳边的墙壁上,气息交错与闻。
夏为延也没想到凌隽会突如其来的来这么一个动作,一抬头就对上凌隽的双眼,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这瞪着瞪着,仿佛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很默契的同时别开视线。凌隽收回了手去掏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一支烟从后面递了过来,凌隽扭头,飞快地瞪了一眼夏为延,但还是接了下来,掏出火柴划拉了一撮火点上。夏为延笑了笑,“你这划火柴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改?”
凌隽的手不经意的捏了捏火柴盒,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揣进了裤兜里,“划火柴又不犯法,你管我爱改不改?”
夏为延耸耸肩,“矫情。”
凌隽才不管夏为延是怎么评价的,照样划着他的火柴。这个癖好还是被傅九川给传染的,所以说夏为延和傅九川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世俗到清新,一个清新到恶俗。该死,怎么又把夏为延和傅九川做比较了——凌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显然对自己这一念头十分不满。
在吹起来的烟雾里,凌隽看了一眼夏为延说,“你和阿滢是怎么回事到底?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接她电话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以前你追人家追的要死不活的,怎么现在倒过来了你就一副渣男样?我跟你说啊,阿滢是个很死心眼的人,你要是现在没意思了就趁早放手别吊着人家。”
夏为延失笑,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你觉得就你那一团糟的感情史充什么婚姻专家,会不会脸皮太厚了一点?”
凌隽从鼻腔里“哼”了一句,一脚往夏为延的小腿肚上踹过去。当然,以夏为延的身手,这点攻击轻而易举的就被躲过了。凌隽见失手,哦不,失脚,立马又补上一招,两人遂大战三百回合,夹带着各人心底的那些不愿示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