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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像鲜花,期待却不绽,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这两者皆像蚊蝇,肮脏布满遍地。
编辑看了我的书稿,不停地摇头。发了福的肚子使得衬衣末尾的扣字摇摇欲坠。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要我把这些平凡的文字渲染成现在书店架子上摆放的畅销书一样。让普众脆弱的心灵和不堪一击的感情,全权激发出来,达到催人泪下的效果。
他执意修改,我肯定他连片面都没看懂。但为了接下来不会艰难度日或者靠苏南救济而檐下低头的生活,我提议,“刊登到杂志上,一定会吸引小资群体作为新的读者。他们喜欢这个调调,他们的钱,最好赚。”
面前的那张脸上放光溢彩,变得越发丑陋。言行于此,他已笑着同意。我突然想起曾经满是尖锐骄傲的梦想,编织的文字已经成为一沓稿件,可逐渐被出卖。打击来得过度沉重。如今,我和他一样,挂着木讷的笑容,说恶心的话题和习惯恶心的应酬。
一刻,都不想再待。
我需要苏南。我需要他的慰藉,至少是现在。
拨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坐上Taxi向他的公司奔去。即使这样的不管不顾到最后会成为我和他新一轮吵架的重点。
在不断倒退的街道里,我对他说,“苏南,我要你陪我。”
电话挂断。再拨,已是关机。
这下我真的连破口大骂的心都懒得起了。
“对不起师傅,麻烦掉头。”
和苏南的爱情里,定义在向来是一个懂得适时安抚却永远掌握主动的捕手,一个被圈养过久失去爪牙的猎物。或许形容不会正确到位,但八。九不离十。
去了上次和方卿一起丢人现眼的那间酒吧,这回换我主动约他。我急切想要排泄此时内心不断汹涌的苦怨,即使是不用言语来表达。
方卿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我没有多余到可供精挑细分的朋友。
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杯杯灌下酒,耳边还是不变的老套爵士乐。
我二十四岁,可现在感觉自己开始苍老了,无法抑制并且一刻不停。我害怕,害怕被时光慢慢凌迟。
“方卿,陪我。”
“荣幸之至。”
午夜寂寞的风裹着热浪,缤纷的广告招牌逐个暗淡。我们走着走着就跑起来,带着凌乱的步伐踏过空旷的街道,莫名而放肆地抽动脸部肌肉,像两个疯子。
方卿的家很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意外有种令人舒服的味道。故意关上灯,我和他躺在黑暗里,聆听着彼此的呼吸,矫情而温暖。然后靠在冰冷的地板,聊起过去,聊起感情,聊起无边无际的一切。
在这座夸张的城市,孤独如影相随。
我哭了,毫不掩饰。
我等着方卿的嘲笑。可到最后,他只是轻轻拥住我,抱紧我,我也用同样的力道抱紧他。
“卓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行侠。偶尔的群聚,那就是爱情。”
说完这句话他就笑了。又是优雅干净的笑容,可眼底的哀戚以惊人的速度地扩散。我失语,开不了口。面对这样的镜头,软弱得无能为力。
那晚,什么逾越友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次日大早,我们在彼此狼狈的嘲笑中,各自收拾,分道扬镳。
电话里一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我播过去,听见的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真好,这就是我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