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忘忧草

1、梦境

　　就像做梦一样，某天夜里，一个有着一对黑色翅膀的男人忽然降落在我家的阳台上。月光下黑色的风衣在风中飞舞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向四周扩散开来，让人不由的从头冷到脚，忽然打了个冷颤。
　　当时我正躺在床上，由于马上就要高考了，紧张不安的心让我久久无法入睡，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像是一阵风将他带来的，窗帘轻轻动了下，我转头，便看见他站在我的床前。
　　那晚的天气还算不错，圆圆地月亮全露了出来，不算明亮的月光投入屋内，却被他高大的身躯与半张的双翅挡在了外面。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一大片的阴影。不过很奇怪，我看得到他的双眼。他有一双很漂亮的金黄色的双眼，就像动物的眼睛一样，在黑暗中仍会闪光。
　　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似乎整间屋子都回响着我的心跳声。他站在那儿也没有动，那双金黄色的瞳孔直直的望着我。
　　我的脑中忽然想到关于吸血鬼或恶魔的传说，直觉的认为大概是吸血鬼要来吸我的血或是恶魔来取走我的灵魂。不过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害怕，因为十几年的生活已让我有了厌世的感觉。父母的期望与自己的无能让我觉得很无助，高考的临近更让我的压力到达了极点，好希望就这么解脱了。
　　我静静的等待，我看见那片阴影的面积变小了，他将翅膀完全的合拢了起来。他的翅膀好长，就算完全合拢起来也有差不多一人高。我仍在等待，我感觉他更靠近我了。就在我以为他要露出獠牙或抽出镰刀时，他忽然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我从没有听过，却又似乎不陌生的名字。
　　“卡莲娜。”
　　说也奇怪，当我听到他用他那低沉沙哑、充满磁性的嗓音说出这个名字时，我竟直觉的认为他是在叫我，而且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感觉，似乎那个名字本就该属于我一样。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又唤了一次。
　　“卡莲娜。”
　　我仍旧保持沉默，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反应。午夜不知几点，一个不明属性的人忽然跑到我家，对我喊着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难道要我笑着对他说：“嘿，是我。”吗？
　　我似乎听到空气中飘过一声极细小的叹息声，高大的身影在床沿坐下，我感到一股即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靠近，然后，脸上传来了特殊的触感。他抚着我得脸，再一次小声呼唤我。
　　“卡莲娜，你应应我好么？你别不理我，好么？”
　　不同的是，这次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化不开的心痛，这令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为什么呢？
　　“我不是卡莲娜。”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空气中一片寂静，他并没有出声反驳我。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就是可以感觉到他在微笑。对于我的开口，他似乎觉得非常开心。
　　“你是谁？”既然他不打算说话，只好由我又一次开口。
　　“赛德瑞克。”
　　又是一个我从未听过却又不觉得陌生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
　　“我不是你要找的卡莲娜，你找错人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卡莲娜！虽然你……”
　　“我不是！”真觉得他有点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我自己叫什么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对不起。”大概是明白我生气了，他果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向我道了歉,“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席若莲。”我回答他，已懒得去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了。
　　“若莲，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也请你静静的听我说。你的前世叫做卡莲娜，是一位天使。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卡莲娜的转世！”
　　我扯扯嘴角，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一开口就是前世今生，还扯上了天使，不知下一句会不会跑出四大元素天使、创世神、亚当、夏娃什么的？就像我前一阵子刚看过的一套漫画《天使禁猎区》，我看过的第一个感想就是混乱，真是什么都杂在一起了呢。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由于我在天界犯了错，所以被贬到人间赎罪呢？或者说，你是我前世的恋人？”
　　“你怎么知道？”
　　听他的语气我就可以猜出他这下子一定是用一副“你好厉害”的表情看着我吧！
　　“老套！”课外书看多了，联想力也跟着丰富起来，这类事情在漫画和小说中我可见多了。
　　“跟我回去好吗？”
　　“回去哪里？”我这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来我家转转这么简单呢。
　　“回‘空中回廊’，天使之家。”
　　真是一句吓死人不偿命的话，他竟然叫一个人类跟他回天上去？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半空中因惧高症而昏倒或是因缺氧而一命归西。
　　“我是人类。”意思是我根本不会飞，到不了他所谓的“空中回廊”。
　　“我知道，但只要你有决心，就可以重新找回翅膀。”
　　说得容易呢，若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幻想突然有一天自己会长出翅膀，然后像鸟一样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
　　“你在骗小孩子。”我很肯定的说。不是我不愿相信，而是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道。我从小到大都自认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对于那些脱离实际的东西我也挺兴趣的，却从未认为它们会真的存在过。就像现在。我仍相信自己是在做梦。
　　“你并不小。”他很认真的说，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这回轮到他来挑我的语病了呢，不过这并不是我和他讨论的重点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和他讲话，使我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直觉认为事情并不是表面看来的这么单纯（虽然现在已不太适合用这两个字了）。这会不会又是一种恶魔骗取人类灵魂的心理骗术呢？童话书都是这样写的，恶魔用包裹糖衣的美丽谎言欺骗善良的人类，然后用镰刀勾走他们的灵魂。但我想不明白，像我这么平凡的人的灵魂，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勾取的呢？
　　“跟我回去。”他仍旧坚持着他的最初。
　　话题经过一圈又重新绕回了起点。
　　“那我该怎么做？”我已感觉疲惫了，大概梦就快醒了吧？
　　“当你抛开人世的一切，就会是另一次的重生！”抚在脸上的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他似乎很激动，他一定是认为我肯定会跟他回去吧。
　　“我不懂。”他的话说得太模糊，像日本漫画中救世主的一零一次对白，似乎一开始就向众人预示了结尾。
　　“……”他最后抚了一下我的脸，站起身，月光照亮了他半个侧脸，“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我看见月光中，他高深莫测的笑了。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那时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好像他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样。而我，却只能无力的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他走向阳台，张开翅膀，那个背景看上去真的好美。
　　“赛德瑞克。”我忽然叫住了他。
　　他跃上阳台，扇了扇翅膀。
　　“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呢。”接着我又小声咕哝，“一定是思春期到了，否则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呢？”
　　他显然有听到我最后那句话，因为在我讲完后他明显踉跄了下，还差点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啪啪的两声，他就消失在了夜空中。我疲倦的闭上了双眼，终于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