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God of War》窈窕蔬菜

2、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第二章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仿佛大海的波涛，广袤的森林摇动树冠发出一阵悦耳的沙沙。奎托斯睁开双眼，只见深邃夜空中繁星正凝视着自己，那是爱思忒瑞亚（Asteria,星夜之女神）深情地目光。
　　方才的梦历历在目，他的早年生活一幕幕自眼前掠过。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做过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梦——梦见年幼的自己在夏日的原野上苦练剑术，梦见与家人一起漫步于广袤葱绿品杜斯山麓，梦见出征归来时战士们喜悦而骄傲的面孔,还有他们振聋发聩的呐喊……
　　——奎托斯将军！！
　　那喊声穿越时空，此刻仿佛似乎就在耳边。正是那以少胜多、一举逆转的一战，让奎托斯这个名字在整个巴尔干半岛被人传诵。庆祝胜利的欢呼在阴霾的天穹下激荡，脚下是敌人堆积如山的尸首，同胞们用兵器相碰向他的勇武表示敬意，他第一次站在了命运的至高点上……
　　只不过，一切去得也如同白驹过隙般匆忙。
　　数百年来头一回，他不是在血肉横飞的噩梦折磨下惊醒，不是在扭曲黑暗的幻象中咆哮挣扎。这一次的梦境仿佛一首风轻云淡的牧歌，那些遥远的记忆，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在最后一次呈现给他之后，便飘然而去。
　　“这是将死的预兆么，泰坦？”奎托斯冷笑道，“解除噩梦的代价就是舍弃往昔的一切，乃至我曾经存在的事实吗？”
　　大地没有回答他，只有林海翻卷之声打破夜的寂静。
　　举目仰望，奥林匹斯山巅栉比鳞次的神殿剪影在璀璨星光之下格外恢宏。他不禁自问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阿瑞斯的玩弄？雅典娜的欺骗？还是宙斯的背叛？
　　但是越想越觉得命运不过是一场玩笑。人们不是常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自己又会如何选择？
　　刹那间，奎托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在那个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的战场上，惊诧地发现胜利女神第一次无情地抛弃了他和他的斯巴达战士，而冥府的大门却在缓缓朝他们敞开。血河蜿蜒如斯库拉（Scylla，北海海妖，游戏boss之一）的触手，风中夹杂着死亡的味道。
　　骄傲而自负的奎托斯倒下了，或许并不是败给那个挥舞着巨锤的蛮族首领，而是无法遏制面对死亡的恐惧。肢体折断的痛苦与同伴绝望的哀鸣令他瞬间还原成一个只剩求生本能的愚蠢的动物。
　　没有向雅典娜祈祷，因为自己从精神到□□都已一败涂地，冷酷而公正的女神不会怜悯一个无能之辈。结果他选择了向女神的兄长、另一位战神阿瑞斯求援。当巨兽般的敌人狞笑着向他举起染满鲜血和脑浆的大锤时，朝着乌云密布的天穹，他声嘶力竭地呼唤阿瑞斯的大名：
　　“……伟大的战神，摧毁我的敌人吧，这个斯巴达人的灵魂将永远供你驱使！！”
　　这呼喊回荡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也在此后每一个辗转无眠的夜晚于他的耳边响起。
　　是的，那时，阿瑞斯听到了，也回应了他——青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那些蛮族人呆若木鸡的面孔，深深地映在奎托斯灰色的瞳仁之中。阴霾的云层支离破碎，在形似秃鹫的鸟身女妖（Harpy）簇拥之下，战神如同霹雳本身轰然降临。风雷是他的甲胄，烈焰是他的须发，阿瑞斯在蝼蚁般渺小的人类面前尽情显示着他——一个奥林匹斯神的至高无上。
　　被那双雄狮般的金色眼睛俯瞰着，奎托斯生平第一次俯首于地，向他的主君奉上自己永远忠诚的诺言。
　　凡间的兵器配不上一个神仆，也不足以应付他今后将要面对的工作。鸟身女妖扇动肉翅，给他带来了在地狱深渊中业火淬炼的混沌之刃。烧得通红的链条如同一对毒蛇窜上奎托斯的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肢体上，给他留下永久而难以磨灭的烙印。
　　“一件礼物，亦是一副镣铐，”睥睨着在痛苦中挣扎的奎托斯，轻蔑的笑容浮现在战神威武庄严的面孔上，“它们会帮你更好的为我服务，也将时刻提醒你的义务与地位，因为，人类总是那么健忘而卑劣。”
　　“睁大眼睛看着，奴隶们，看看什么是神！”阿瑞斯振聋发聩的狂笑响彻云霄。那笑声仿佛有魔力的号角，刺激着本已濒临绝境的斯巴达战士们的神经，将他们变成了一群嗜血的兽类，向敌人扑去……
　　那一天，奎托斯所能回忆起的最后一件事，是那个蛮族巨人脸上的表情。在他的头颅被混沌之刃斩下的瞬间，惊愕永远地凝固在那双眼睛里。
　　哦，这一幕奎托斯看过多少次了？在迦太基人的商船中，在亚历山大的酒肆里，那些岁月中，在神的驱使下他踏遍了希腊的每一寸土地，南征北战，疲于奔波。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更加漫长的梦魇的开始……
　　多么愚蠢，他理应明白这场买卖中获利的绝不可能是自己。
　　可是，如果没有将灵魂出卖去换取神的眷顾，结果又会如何？
　　数百年来不止一次这样想道，只是答案永远也不敢面对。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即便有再多的机会，当年的奎托斯也绝不可能接受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默默迎来生命的终结。他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选择，也没有所谓的“十字路口”。就像荆棘丛生的原野上唯一的一条小径，他只能也只会沿着这条路不断走下去。目所及处，看不见终点，只得一片天苍野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