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之玲珑》离竹

1、玲珑血玉

　　那天，其实只是铃兰偶尔的一时兴起，才去逛了城隍庙的古玩市场。而在市场一个略显阴暗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地铺。
　　摆地铺的是个瘦小的男人，说不上有多大的样子。他的皮肤有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弓着背蹲在那里，不大的眼珠子机警的四处观察。说实话，一开始吸引铃兰在他的摊位驻步就是这个有点委琐的男人，他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的存在有着和这个热闹的市场格格不入的感觉。
　　于是她停下了闲逛的脚步，仔细的观察那个男子所贩卖的物品。
　　男子卖的东西都是些古器，古玩市场的卖古器并不奇怪，但他所摆的东西和其他几家相比却明显裹着一层青灰色，透出些阴冷的气氛。还有些瓷器什么的还带了缺口，在这个华丽的市场的衬托下很是不起眼。而铃兰却从这些东西中看到了些什么，那是真实。和那些人工做旧的东西相比，这些东西虽然不起眼，但却有着那些哗众取宠的东西所比不上的精致。
　　铃兰并不懂这些古器，她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些东西的不同。她突然怀疑起这些东西的来历，这个男子从哪弄来这种东西的？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些传家之物，倒像是从古墓中挖出来的物品。难道说，这个男子是个盗墓者？！
　　吓！铃兰被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她又释然的笑笑，她想自己大概是最近奇怪的小说看多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古器嘛，本来就有些是从墓里挖出来的陪藏品，这男子可能有这特殊的渠道可以收到这种东西罢了。
　　想到这，一个东西突然进入她的眼帘。那是一个被随意扔在一个古碗里面的青色玲珑，半截拇指长短。说不上哪里特别，却让铃兰心底扬起莫名的触动，她伸手拿起玲珑细细打量。
　　这个玲珑是用一小块翡翠玉石雕琢而成，玲珑一边还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整个玲珑的设计不甚出奇，甚至说的上简朴。若硬要说有那里特别的话，大概就是这个玲珑的制作十分精细，玲珑的内外都打磨的圆润无疵。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铃兰用两指捻着玲珑上附的的流苏向那男子询问。
　　“这个啊。”那男子瞥了一眼铃兰手中的玲珑，表情有些古怪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铃兰。“小姑娘啊，这玲珑虽然算得上是件不错的玉饰，不过本来应该是一对的所以这一只也就不怎么值钱了。当初拿到这东西我还算是蛮辛苦的，所以摆着想纪念下的，顺便想碰碰运气看可不可以收到另一个。所以啊，呐，我这还有几个别的小玩样，怎么样啊？”男子随手捞了几个精致的玉器递了过来。
　　铃兰对他推荐的东西却是没有兴趣的，她固执的摇了摇手中的玲珑，“我要这个，多少钱？”
　　“唉，小姑娘你不懂的货哦，噶个货不吉利的。这是从个大……”男子看铃兰一脸的坚定，摇着头叹了口气。直了直弓着的背，“算了，我也不欺负你。一千块，这东西你拿去。”
　　“什么？这么贵？”铃兰有些不置信的望了眼手中的玲珑。虽说这是个古玉，但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
　　“贵？不贵了。若这是一对这价格还要翻几个跟头。你看看从这玉的质地还有制工还有年代来说这东西都算是上品啊，若不是这东西来历不好，玉这东西啊就讲究来历，不然不吉利啊。所以才这个价给你的。你不要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怎么想卖。”
　　“你！”铃兰气结。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就算看她年纪小想敲她一笔也用不着那么拽吧！不知为什么，铃兰还真对这只玲珑对上眼了，本来打算若是一两百块她也就不计较它的真价买回去，不过一千这个价么，而且看那男的的样子还真不打算给她杀价的余地。
　　铃兰失望的摇头，欲把手中的玲珑放会古碗中，却被一只半路横出的手拦腰夺去。
　　“一千么？这个我要了。”
　　铃兰的耳畔传来悦耳的男中音，她扭过头，看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她旁边的男子，而他的手中拿的就是刚从她手里抢去的玉玲珑。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向市场门口走去。看来她和这只玲珑是没什么缘分了。
　　“喂，那个，你等一下！”就在铃兰一只脚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中音叫住了她。
　　铃兰转过身，在她的面前站着的就是刚才那个买下玲珑的男子。
　　“什么事？”就在一分钟之前，铃兰还很确定自己和这个有着娃娃脸的男子并不认识，而现在也可以算是陌生人。
　　男子笑了笑，脸颊上浮现了两个可爱的梨涡。他伸出手递来一个暗红色的锦盒。“这个，送给你。”
　　铃兰歪着头想了想，没有伸手去接。“为什么？我不认识你吧。”
　　男子，或是说是个大男孩更加确切。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暧昧的笑容，“也许吧。不过你喜欢这个玲珑不是么？所以送给你咯。而且我并不需要的，我买下来本来就为了送个你。”
　　“无缘无故。”铃兰批判，“虽然我喜欢，你送我东西总有目的吧。我可不信这世上有掉馅饼的好事。”虽然这个大男孩笑起来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过这不成为她接受他的馈赠的理由。最多，最多让她有停下来听他述说的可能罢了。
　　闻言，男孩楞了一下，而下一刻又掩唇发出一声嗤笑，“呵呵，你真的变了好多。”
　　“什么？”铃兰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拉。其实我也没什么目的，若要说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不过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不良企图哦，我可是良好市民呢。”男孩夸张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想要承述他的清白。
　　“哈。”铃兰被他可爱的举动逗乐了，“铃兰，龙铃兰，我的名字。”她向他伸出一只手，“东西拿来。”
　　男孩点点头，将锦盒放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越过铃兰的身边先一步跨过了门槛。
　　“喂，你叫什么呀？”铃兰在他身后叫唤。
　　男孩顿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么，就叫我欺骗吧。呵呵。”
　　“什么呀？”铃兰不满的嘟囔，低头打开了男孩交给他的锦盒，却赫然发现，锦盒里竟躺着两只玲珑，一只是她刚刚看中的青色玲珑，另一个则是和青色玲珑造型相似的——血色玲珑。
　　她再抬头，已经看不见那个男孩的身影了。

　　回到家，铃兰将意外得到的两只玲珑挂在了书桌旁的架子上，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只奇怪的血色玲珑上。
　　这只血色玲珑很明显是卖古器的男子所说的一对中另外的那只，除了颜色它的形状几乎和青色的那只一模一样。除了它上面雕着的是一朵盛开的玉兰，开的妖艳而绝美。
　　而且，这只玲珑的颜色……
　　那是凝血般的红，仿佛积攒了几世的心血才凝成这种色泽，在青色玲珑清雅颜色的昭相辉映中着竟透出一种悲伤的感知。
　　一阵路过的微风轻拂，两只玲珑相互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有一个温柔的人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铃兰听不懂那个故事，只是她的左眼落下了一滴温暖的泪珠。
　　于是，她闭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