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狂沙曲》seeter

3、第 3 章

　　迷蒙灯光下愈显清俊的男子会意一笑，轻轻推过一只麂皮钱袋，这是猎人间流行的装金砂的方式：“老规矩，这是定金。”
　　口袋涨得鼓鼓囊囊，亚森一眼便能评估出这袋金砂的份量。
　　旁边桌上一些视线悄悄地投了过来。毫无疑问，谁都能看得出这个自称沙的中国男人性格慷慨，出手大方。

　　亚森没有去接。目光静静地从钱袋上移，盯着沙：“谁？”
　　越危险的猎物赏金越高。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然而就算在当局不得已悬赏通缉的凶犯中，也仅有一二人才勉强够得上这个价。
　　沙微微一笑：“你怕了？”
　　只为一句风言风语便跳起来要求决斗的亚森此刻出乎异常的沉静，声音平和：“如果你是为了那些赏金……相信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这是我的事。”沙悠闲地向后轻倚，十指在膝上相搭，“听说你是最好的，所以我才先来找你……你要是不愿去，也没什么，我可以再找。”眼光有意无意掠过桌上的钱袋，袋口金光隐约，似乎在暗示自身的魔力。
　　一阵沉默横亘在两人中央。
　　配得起这个身价的强盗并不多，亚森几乎己可猜出是谁。然而，一个中国男人，会和西部纵横的大盗有什么恩关联？他只是一个纯粹的赏金猎人，还是某个被害者的家属出重金雇来复仇的？
　　作信使多年，亚森见的事不可谓不多。他深知平静的漠漠风沙里掩盖着无数恩怨情仇，而弱者的执念往往比强者还要绵长。
　　大概正是其中的一个执念让沙出现在他面前。

　　“我的确是最好的。”亚森潇洒地露出一个微笑，“而且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才跑完一个来回，正在休假中，有空为自已捞一点外快。”
　　“这么说，你答应了？”欣喜的神色在沙的眼中一闪而过。
　　“我可还没这样说。”亚森不怀好意地咧开嘴，上下打量了沙几眼，“我还有个额外条件。”
　　“你说。”
　　你是谁，为什么会牵到这件事中来。
　　亚森暗忖着，话出口却是：“你还欠我一次决斗。”
　　连素来不动声色，镇定过人的沙都怔了一怔：“我以为……我们没有决斗的理由。”

　　“有。”亚森肯定地道，“我想看看你的身手。我可不想把命压在一个无能的同伴身上。”目光不客气地审视着沙过于秀美的容貌，修长的手指，以及……脆弱的脖颈。
　　“但我们不一定要用决斗……”
　　“我说要。”亚森的语气中是不容抗拒的坚决。眼风却泄露了心事，沙顺着看去，看到的是露丝怒意末歇，更见娇艳的脸庞。
　　原来是定要在美人面前捞回些面子。那就让给他好了。沙漫不经心地忖思，等会该用哪一招结束，造出皆大欢喜：“好吧。如果你坚持。”
　　“不要让。”亚森一眼就看出沙的心思，眉头一挑，不悦道，“我宁愿输，也不愿你手下留情。你知道的。”

　　那是属于高手的自尊与骄傲。沙自然知道。不过，用在这种小事上……
　　沙皱了皱眉：“用枪么？”
　　“随你。”亚森眼中隐隐闪动着兴奋，蓝眸更深，“枪，剑，拳头，你选择。地点也可由你决定。但是时间我来定。”
　　“不反悔？”
　　亚森哈哈大笑：“只这句话，就值得决斗。”
　　沙也展开一个动人的笑容：“好。我说，我选择赛马。”

　　场地是现成的。连观众也是。
　　今晚的月光很好，是西部少有的明朗之夜。尽管如此，在夜色里高速驰骋仍是一件略带危险的事。
　　亚森的枣红马烦躁地喷了个鼻，原地踱了几步。在它身边不远，一匹浑身毫无杂色的白马傲然而立，马背上是它同样神秘出众的主人。
　　“伙计，我说，这可不是你神不守舍的时候。”亚森倾身拍拍爱马脖颈，低声道，“赢了这场，我会让你有足够的接近它的机会。你也不想输给它，令它小瞧吧？”
　　枣红马不确定地弹了弹前蹄，这时，担任裁判的老比利己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