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迟》俐漓

4、海棠花初绽

　　又一年好景时节，首府街头，开阔平坦，也春意盎然。一路上各种小吃摊头，饰品，古画、香扇摊子不绝，最稀奇的是还有商贩领着小猴戏耍，以供看客一娱。当然街上还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春日最娇艳的花，杜鹃杏花欲斗芳菲，还有海棠花开似锦，甚是动人。

　　街上一座华丽的轿撵正路过，轿旁俏丽的侍女甚为引人注目，轿里里传来懒懒的声音：“怜熙，让轿夫落轿，我要看看可有雅致的海棠。”
　　小贩看那轿锦缎垂幨，下坠五彩流苏，一截红酥手挑开朱帘，轿中佳人由侍女扶着缓缓而出，云鬓未斜，仅以玉簪而绾，三千青丝垂下，清雅之极，却以白绡遮掩着玉容，唯见一双美目甚是慵懒，却风华绝然。想来必定非富即贵，赶紧拿出最矜贵的海棠花，以求卖个好价钱：“这粉红海棠是上品，花瓣多重，是这些花里养的最好的，不知小姐可看的上眼？”

　　怜熙身着软缎粉衣，说起话来也甜甜糯糯的：“小姐，这花虽好看，还是和咱们院子里的海棠花不能比呢。”

　　“虽然不是最上品，但难得株形甚是优美，花姿怡人，替我收了吧。”

　　“是，小姐。”怜熙点头，看到不远处的热闹：“小姐，你看那边的猴子居然会作揖，真好玩！”

　　“你若欢喜，明天来逛逛吧。今儿还有事，叫人等着总不好。”

　　“小姐莫急，离约定的时间还绰绰有余，断断不会误了的。”怜熙扶着小姐上轿，转身对轿夫说：“去挽云居。”

　　挽云居，名字风雅，是时下京城最负盛名的教坊，实为销金之地，王宫侯爵一掷千金不少，一掷万金博佳人一笑也不稀奇。挽云，挽的恰恰是各色纤云，能进驻的女子的皆不是等闲之辈，不乏貌美倾城，亦是惊才绝绝之人。而更令世人遐想的是，等闲之客也入不了挽云居，任你富有城池也只有经熟客引荐才能进来，普通的官宦或是富豪入不了这门槛。

　　轿子停在挽云居富丽的门前，怜熙递上名帖，上面烫金印着莫然二字，正是小姐的名字。莫然对侍者说：“麻烦通传释画夫人，莫然求见。”

　　过了一会，一位嬷嬷出来迎莫然进去。这挽云居着实大，穿过亭台楼阁，九曲回廊渐渐传来阵阵幽香，好一会才来到一栋小楼前，莫然看着牌匾上飘逸的字——梨落阁，周边盛开的正是如皓雪的梨花，梨花畔一位美妇身着桃色云锦纱袍，上用金丝绣着流彩暗花，含笑而立。

　　莫然摘下白绡，轻轻施礼：“夫人，莫然来晚了。”

　　释画夫人托起莫然的手腕，“不错，走路说话的仪态比早年好多了，跟师傅仔细学了。”

　　“夫人之言莫不谨记，礼仪、丝竹、文史、琴棋书画都仔细和师傅学习；夫人所教的舞蹈也都仔细温习过。”风吹动莫然的袖摆，一袭浅紫薄水烟缎裙，衣襟袖口和裙摆处绣着密密绣着海棠花，似是随风而舞。

　　“你真是适合紫色和这海棠花。这几年你用心我都看在眼里，而今也是时候让你搬进挽云居了。”释画夫人看着初长成的莫然不禁感叹岁月如沙从指尖溜走，初见时仍是小丫头乍到京城，一曲胡地舞蹈本是卖艺谋生，却让路过的她看出了天资，而后细细教养，终不负所望，“我还是得告诉你，即入得挽云居，再回到原点是不可能了，不论你为何进的这里，拔得头筹才能有更多机会。”

　　“莫然明白，感谢夫人教养之恩。”莫然当然知道为自己力争上游才能看到更远，也明白释画留她必有用途。她轻抚胸口，衣衫下是一个紫宝石的海棠雕花坠子，翻开丝帕初见精致宝石的样子和阿娘逝世前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还是昨天。莫然之莫实为大漠之漠，她当然要在这里做人上人，才能有机会碰的到天。

　　“这两天你且搬进来吧，园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且叫海棠苑，你原先驻地的海棠树我会叫人移栽过来。”释画夫人轻拢被莫然风吹起的头发：“进来后不用再遮面了，希望你能在几个月后的舞林盛典中一鸣惊人。挽云居新进有一双沈氏姐妹会成为你最大的威胁，不过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