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沉香》轰轰

2、chapter 2

　　不消片刻，车子已经进了山门，远远地可以看见妙雪庵的牌头。有执了伞的姑子在门外候着。山门的甬道边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子，想是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
　　庵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海棠。现时都争相绽开了，团团的艳色似是要把姑子的青衣点燃了一般。
　　宴是好宴，设在穿堂后的玄机苑。人未至而茶香已隐约可闻。净圆一袭白衣，盘腿坐在堇色的蒲团上。坐前是精巧的小几，镂花的铜鼎里漫出袅袅青烟，衬得净圆一张清水脸竟有几分谪仙的意味。
　　待瑟秋和杜明珠双双落座，一盘盘精巧的点心已经摆上了桌。瑟秋素知净圆的排场，饶是如此，还是被吓了一跳。
　　寻常的藕荷色糯米团子竟被雕琢成栩栩如生的海棠状，一簇簇的点缀在高脚鎏金莲花盘里，底下衬着时下寻不着的嫩荷。
　　再看相邻的另一盘，一粒粒饱满莹白的珍珠在浸着花瓣的汤水里沉沉浮浮，细细看才知这竟是指头大小的酒酿汤圆，与那尊波斯传来的宝蓝色掐金玻璃樽搭配倒是相得益彰，一看便知是净圆的手笔。
　　如此精巧的茶点，招待寻常的太太小姐们却是过了。瑟秋猜不出净圆眼里含义不明的神色。只得埋头，捧着玉色茶碗轻巧的啜着。
　　案几中央是几个面善的丫头，均是窈窕身段，锦瑟笙箫轮番上阵，唯恐别人不夸她们多才多艺。红袖私下跟她提过，说是她家师傅前几日闲的无事，买了几个婢子，颇为悉心的调教了一番。大抵是为送花神会准备的。
　　送花神会为每年五月初五。这日，建安城内皆以各色时令鲜花饰之以敬花神。各类游园活动亦是别出心裁层出不穷。便是瑟秋这样的小铺子，也承蒙花神照顾，捞足了油水。
　　是时候盘算下到时要多开几台花楼机了。要知道，对于像梅瑟秋这样市井小商人来说，囤货居奇只是手段，终极目标应为牟取暴利才是。

　　瑟秋只顾着低头谋划，脂质纯良的碧玉簪子沾了酒水在小几上划愣。一抬头，发现大家竟一顺溜的目光都停留在主座右侧端坐着的琴师身上。
　　这琴师一袭绯色霓裳，眉目清艳，右耳根处到锁骨蜿蜒而下一支清凌凌的翠竹，竟有几分雌雄莫辩的神色。
　　见大家都用一副失了魂魄一样的神色打量自己，这琴师倒也不恼，更不见局促。手指上的节奏丝毫没有半分放松，一串铿锵的调子便从莹白的指尖流泻开来。
　　饶是梅瑟秋不通音律，也能够一下子领悟出曲中巍巍呼高山的通透意境。
　　在座的数位暗自惊叹，不知净圆从哪里寻来的这小倌，倒是真有几分能耐。
　　杜明珠悄悄扯了瑟秋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姐姐，这琴师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这样的心胸，放到一个娟秀的小倌身上，确是过了。

　　正在一行人沉浸在其殇扬扬的琴声之中的时候，瑟秋被人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回头一看竟是净圆贴身伺候的红袖。
　　今日这丫头穿着庵中寻常姑子穿的素色青衣，头发拢在了僧帽里，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仔细看眉目皆用螺子黛细细描画过了，一颦一笑间不经意透出的精致如何掩盖得住。
　　难怪这妙雪庵能成为远近首屈一指的销金窟。
　　红袖是被净圆遣过来的。不过是传个信，嘱她现时到大殿后的耳房内等自己。
　　瑟秋抬眼，净圆果然已经离座。
　　她与净圆相识久矣，于妙雪庵亦是常客。不肖红袖多赘述，便已经施施然起身，默默离席。
　　身后袅袅的琴音越发稀薄。惊觉两束视线落在自己身后，瑟秋无瑕他顾，一转身，越过抄手游廊，便隐于花木扶疏之处了。

作者有话说

　　矮油，质不够，量来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