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穿越的神祗》黑暗精灵的游吟诗

132、神祗的消亡与新生（五）

　　夜神苏坎德这时候可高兴不起来了。
　　刚跳下黑洞就被荆棘逮个正着的感觉可不怎么妙，何况被绑了个结实一路拖进地宫中心呢？
　　苏坎德奋力挣扎过，却除了给自己带来一身伤，惹得那俯身于荆棘中的老神几声嘲笑外，什么都没得到。
　　“你老爹不愿意，只好用你凑合凑合了。”
　　老神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卷着荆棘合身扑向苏坎德，让他发出痛苦的嚎叫。
　　意识渐渐远去，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苏坎德似乎又听到了父神的声音。

　　“苏坎德！”
　　我远远望见被困在荆棘中的死小子，不禁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奥伊斯一把拉住我，将我挡在身后，龙爪化出，将来袭的荆棘尽皆击飞。
　　斐利希则立在我侧后方，替奥伊斯做掩护，以防被偷袭。
　　“哈哈哈哈！”老神得意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声声震耳。
　　“把苏坎德放了！”我冲着虚空大喊。
　　“他是我的了！”老神回答道，“你确定要把他带走？不管这世界会因此而崩溃？”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老神冷哼：“还能什么意思？拜你家空域神所赐，我们的世界历经战火和来自异域的风暴侵袭多年，已经撑不住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你以为这个世界还能存在多久？破灭的一日，说不定就在今天！”
　　“不可能！你骗我！”我满眼惊惶，“空域神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你撒谎！”
　　老神大笑：“你不信？没错，空域神的确没那么大的能量，可是他的到来，是世界崩溃的导火索！难道他不是起因，就不用负责了么？可笑至极！”
　　我抖着唇，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忆起那些该死的过往，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银龙挡住我前进的脚步，在我耳边疾呼。
　　“阿赫拉！醒一醒！别上他的当！明明是他自己太过贪得无厌，收割了其他神祗的力量还不满足，拼命吞噬构成世界的法则本源才导致世界崩溃的，凭什么把这怪到我们头上！”
　　我瞪大眼睛：“奥伊斯，你怎么知道的？！”
　　奥伊斯暗暗咬牙：“还不是苏坎达那那个家伙！明知道他是这样的贪得无厌，偏要助纣为虐，简直不可理喻！”
　　老神尖利的嚎叫：“苏坎达那是我的奴仆！不帮我，难道还帮你们么？愚蠢！”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之前消失不见的苏坎达那飘忽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我那死小子跟前，还朝我招了招手。
　　我……

　　“苏坎达那，你不管苏希利了么？”我忍不住质问苏坎达那。
　　苏坎达那看着我，一声未吭。
　　我咬住下唇，心里直替苏希利难过。
　　亏他放心的将圣山交给苏坎达那管理呢，谁能想到这家伙是个胳膊肘朝外拐的！
　　苏坎达那大概是察觉到了我深深的鄙夷，偏过头去，不再与我对视。
　　我继续恶狠狠地瞪着他，以泄心头大恨。
　　谁让他之前占了我亲亲银龙的身子那样对待我的？我瞪我瞪我使劲瞪！

　　“陛下，现在怎么办？”斐利希的耳语将我惊醒。
　　“怎……怎么办这个……”
　　我透过苏坎达那朦朦胧胧的影子去望我那死儿子的情况，见他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身上的伤处还在往外头渗血，心头一阵慌乱，没了主意。
　　“强抢？”我伸手拉拉银龙的袖子询问他的意见。
　　银龙点头，表示由他正面对敌，让我和斐利希见机行事，抢了夜神就跑。
　　“奥伊斯亲。”我拉住银龙的衣角叮嘱道，“打不过就跑，千万别硬挺，我和斐利希……”
　　我转向斐利希，他很配合的点点头。
　　“我保护陛下，你引开荆棘，陛下去救夜神，救到立刻走。”
　　银龙吸了口气，抬手握住我肩头。
　　“小心苏坎达那，那家伙，最擅长见缝插针，千万不要被他俯身了！”
　　我恨恨的咬牙：“我已经被他害过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银龙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放开手，转身朝大厅中央冲了过去。
　　荆棘飞舞尖啸，朝银龙扑来。
　　我想坠在银龙后面跟上去顺便援助他，斐利希却一把拽住我，将我扯到大厅边缘断裂的残柱下，让我跟他一起，从侧面绕过去解救夜神。
　　我觉着这主意不错，只是放不下银龙，犹犹豫豫的盯着银龙背影不放。
　　斐利希瞧我模样，叹了口气，将我帮柱子后面一推，自己抽出剑跳出去，直扑苏坎达那。
　　“就凭你？”
　　苏坎达那冷笑着挥手，地面上的碎石漂浮而起，涌向斐利希。
　　我半蹲下身子，隐蔽气息，施展许久不用的潜行，悄悄的从外围石柱残骸间绕过，朝着被绑吊在正中央的苏坎德走去。

　　苏坎达那被斐利希吸引走了注意力，并且被他带的离夜神越来越远；方才说个不停的老神似乎也被半龙化的奥伊斯诱走，没了动静。
　　我偷偷摸摸的潜到夜神身侧，拔出弯刀，一面轻声呼唤夜神的名讳，一面将刀刃架到绑吊他的荆棘上，暗暗发力。
　　“苏坎德？苏坎德？醒醒喂！”我急促的呼唤他，“你不醒我可扛不动你！”
　　死儿子总算还算争气。
　　我推了他两把后，他终于睁开眼朝我望过来。
　　我顿时喜上心头：“苏坎德！别乱动，我马上就把你……唔？！！”
　　脸上的笑容还未消散，胸口突然传来的剧痛夺去了我的意识。
　　我低下头，只见苏坎德的手，如锋利的匕首一般，直直插进我的胸膛里，血正在喷涌而出。
　　“苏……苏坎德？”
　　我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见的，是苏坎德冰冷的血色眼眸。
　　那里面，没有一丝波动。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能如此轻易的接近他，不过是个……陷阱……
　　我抓住苏坎德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从我的胸膛里拔出来，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绑吊着他的荆棘翻腾舞动着，将我的四肢紧紧缠绕。棘刺狠狠的扎了进来，贪婪的吮吸，眼前昏黑一片。

　　“阿赫拉！！”

　　银龙狂乱的吼声从耳边飘过，听上去，朦朦胧胧的，不那么真切。
　　“你是我的了呵呵呵呵……”
　　至高神的嗓音传入脑海。
　　我伸出手，从包裹住我的荆棘缝隙间，抓住苏坎德的衣角。
　　“把苏坎德……还给我……”
　　荆棘缠上我的喉咙，将我拖向脚下正在碎裂着的深渊。
　　我隐约望见斐利希的身影和他努力朝我伸过来的手，却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快……逃……”
　　我挣扎着说出这番话语后，便再没了意识。

　　圆形的大厅轰鸣着开始坍塌，将方才夺走神祗的深洞洞口掩埋。
　　神祗的伴侣银龙嚎叫着试图冲上前去，险些被头顶落下的巨石砸中。
　　“走！”
　　斐利希竭力挡住银龙前冲的脚步。
　　“陛下让我们逃，必然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才那么说的，你怎能至自己安全于不顾？可知陛下会有多担心！”
　　银龙仰头长啸，声声啼血。
　　斐利希咬牙，拖着银龙离开大厅，一路狂奔过不停坍塌中的长长地道，正碰上刚下来的援军，汇合在一起，匆匆逃离深渊。

　　“父……父神呢？弟弟呢？！”
　　日神立在不断坍塌的深渊外围，神情慌乱。
　　银龙垂头不语，斐利希顾不得答话，忙着让还挤在深渊边缘的援兵们速速撤离。
　　“这里快塌了，赶快跑呀！”斐利希哑着嗓子嚷道。
　　日神这才反应过来，朝天放出撤退信号。
　　两族援军乱成一团，仓惶转身，沿着破碎的石板路撤入外围的迷宫之中。

　　直过了大半天，脚下的震动才停歇下来。
　　银龙立在扩大了一倍不止的深渊之外，望着下面的一团漆黑，面色铁青。
　　日神不敢上前，拉住斐利希问话。
　　斐利希垂头丧气，将之前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惊得日神面无血色，几欲昏厥。
　　“弟弟他……他怎么可能对父神动手？！”
　　日神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
　　斐利希牙齿磨得咯吱响：“夜神自然不会动手了，动手的，不是苏坎达那，就是老神！”
　　日神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苏坎德竟然也着道了么？这可怎么办才好？父神他……老神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斐利希看了眼银龙紧绷的背影，暗暗摇头。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瑟希尔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冒出来，惊得斐利希浑身一抖。

　　要命！

　　斐利希慢吞吞的回过头来，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跟自家殿下打招呼。
　　以殿下的脾气，若是知道陛下被抓走，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呢！
　　想及此，斐利希不敢乱开口，问了好之后便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说了。

　　瑟希尔瞧瞧斐利希和日神表情，直觉有什么不对的，见银龙立在前面不远处盯着深渊不动，便直直朝他走过去，伸手一拍肩膀。
　　“银龙，艾尔呢？”
　　瑟希尔可是听到报告说银龙他们下去救艾尔了，怎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银龙忍了半天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就打算往下面跳，被早有防备的斐利希合身扑上，将他按倒在地。
　　“斐……斐利希？你这是做什么？”瑟希尔满脸惊诧。
　　斐利希使出全身力气压制狂躁的银龙，一面招呼瑟希尔殿下和日神都来帮忙。

　　“银龙！你冷静点！”斐利希在银龙耳边大吼，“只凭我们几个是救不出陛下的！你再忍一忍，等援兵都到了，我们一起下去，一定能把他救出来！你现在下去不过是送死！别冲动！”
　　“艾尔还在底下？！”瑟希尔惊诧道，眼睛就往底下瞄。
　　日神见势不妙，左手拽住瑟希尔，右手帮着斐利希按住银龙，匆忙扩开一个屏障罩住大家，挨个劝说。
　　“若是那位能成功，我家父神前来助阵，就一定能成！别激动！就我们几个的话，跳下去不过给老神送点零食，一点用也没有。”
　　银龙听了这话，狠狠的捶了几下地面，停止挣扎。
　　斐利希不放心，又按了好一会儿，见他真的放弃直接跳下去的打算，这才放手站起来喘粗气。
　　“殿下……抱歉……我……有负您的嘱托！”
　　斐利希转头向瑟希尔告罪，眼眶通红。
　　瑟希尔闭目：“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
　　日神长叹：“父神自有法则保护，老神应该伤不了他，你们且安心些，等援兵一到，我们立刻出发，前去援救！”
　　几人无奈，只得压下心头担忧，守在深渊之外苦等。

　　远处的圣山脚下，湖水涌动，绽放千亿光芒。
　　圣灵神苏希利，在声声呼唤声中，终是睁开了双眼，与被困深渊深处的神祗遥遥相映。
　　他说：“醒一醒，阿赫拉……醒一醒……不要把自己交给至高神……千万不要……”
　　深渊下的神祗双目紧闭，毫无知觉。
　　荆棘悉悉索索的挪动翻滚，将他拖进更深的黑暗当中，接近世界的本源。
　　至高神的目的，即将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