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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玲珑青檀 04 】 ...


  •   官夙抬眼,见她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血色,无神憔悴的眼也水润了些。
      而孟檀猛然发觉自己在刚刚那一刻被人吃了豆腐,正要握紧拳头将其推开,不料去被官夙眼疾手快的按住,于是再一次被迫感受那片柔软。

      官夙流连的轻轻啄了啄,这才放开了她,重新将药勺放到孟檀嘴边:“你喜欢特别的方式?”
      孟檀闻言,几乎是有些凶猛的立马张嘴含住了整个药勺,喉咙一翻将满勺的药都咽了下去。官夙满意地又送上一勺,这样一勺接着一勺,很快便将整碗的药喝完。
      将碗勺放至一边,官夙用指腹擦掉留在孟檀唇边的药渍,可惜孟檀却往后一仰躲开了他的手。官夙不以为意地将锦被拉上掖好,再没有别的动作。
      屋内安静的连外面风刮叶落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喝过了药,孟檀开始犯困想睡,迷糊间她也不知官夙到底是走了没走,扯着被子回头一看,正巧撞进他的视线当中——原来这人还无声无息地留在这里。
      看她泛红的脸和额上渗出的汗,官夙就知道孟檀这么多天一定没有哪一次好好喝过药。看她扭来扭去大有扯开被子的倾向,他不得不伸手压住被角不让她乱动:“困了就睡。”
      孟檀似乎低估了一声什么。
      “你说什么?”
      “你真恶心。”
      官夙大方接受孟檀的评价,问她:“是么,你刚才为什么闭眼?”
      “光线太亮,刺的我眼睛疼。”
      官夙很理解地抬头看了看满室的昏暗与外面乌云密布的天,道:“恩,果真很亮。”
      这次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孟檀睡着了。

      而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一个与前一日截然不同的大晴天。
      孟檀舒展地睡了一个长觉,觉得精神从来没这么好过。她翻开被子就要跳下去穿鞋,仙子推开门看见此景,一声尖叫后冲了过来,大力地把孟檀给推回了榻上去:“万万不可啊仙官!昨个儿医官才说要注意好好调理,最好还是再躺个两三天什么的。”
      孟檀拥着被子:“医官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你别想讹我。”
      “昨晚的时候医官又来了一次,那时您睡着了。”
      如果说是昨天的话,孟檀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昨天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那,司情仙官有来过这里么?”
      仙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自然是来过的呀,不然怎么请的动医官过来重新配药方子。”仙子想起什么似的举起手中的碗托到孟檀面前,“这便是官司情带来的那几味药,他走时特意告诉我说这里面没有苦味儿,您一定要得喝完才行。”
      苦涩的汤药。孟檀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昨天居然不是梦!它怎么能不是一场梦呢!
      仙子看孟檀眼神之中带着决绝,似乎和小仙童偷偷告诉她的内容有不小的出入,问道:“仙官这是心情不好么?守门的小仙童今早上告诉我说昨日官司情……”
      孟檀双眼似刀:“说什么?”
      仙子正色:“咳咳,什么也没说。”
      孟檀这才暂时得以沉浸于掩耳盗铃状态的安慰之中。
      仙子偷偷看了眼孟檀的双唇,心不在焉的想,要不要鼓起勇气告诉仙官,官司情昨日离开时衣襟凌乱双唇微肿这件事被小仙童的“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卖力宣传下使得整个司命局的人都知道了呢?如果不让说与官司情有关的事,那么她要不要说仙官的唇此刻也是泛红轻肿着的呢?
      转念想到孟檀的脸色,仙子还是决定不说了。
      肿就肿红便红罢,反正都是日后要成婚的人,还在乎这些做什么,早一步晚一步没差别的。

      又休息了一日,重新出现与晨会当中的孟檀比往常更加精神。天君上朝一眼瞄见孟檀,再看了看站在远远另一端的官夙,他道:“司命这是病好了么?”
      “多谢天君关心,已是好全了。”
      “本君哪里有关心到什么。”天君看上去心情似乎也不错,“倒是司情出力不少。”
      这话一摞出来,所有人都会心的笑起来。
      怎么又同官夙被强制性地捆绑在了一起了呢。
      孟檀没控制住自己的四肢,手不自觉地搭上了额头。不知是大病初愈仍有些柔弱,还是即将成婚的女人看上去总有些同以前不一样,历来强势到如同男人一样的孟檀这次将这个简单行为,做的格外美丽。
      各个仙官包括天君这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之前那个一夜之间流传开来的谣言,齐齐带着莫测笑容朝官夙看去。更有年纪适中但还未能婚娶的仙官半阴不阳酸溜溜地道:“可不是哟,官司情这回是真的出‘力’不少。”
      文君仙官相信生米煮成熟饭是要证据的,光有流言还不足以让她退出,所以站出来维护:“仙官平时为人处事是如何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看反倒是有些人,暗地里使些小花招出来逼人就范,也不怕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想她话中所指的这个“有些人”却非常支持这个观点。孟檀用袖子狠狠地从嘴上擦过:“文君仙官所说真的是太对了。暗地里使小花招的人,也不怕坏事做太多日后走夜路崴了脚。”
      聪明人说话就是麻烦,指桑骂槐什么的,最容易让人听不懂了。

      天君见不得乱,在一片嘈杂议论中出言询问司礼仙官:“喜服的事筹备的怎样了?”
      司礼上前来答话:“回禀天君,选的是上等布料。吉日也择了好几个,还等着您过目。”
      天君冲站在那头的官夙招手,让他站到司礼旁边:“本君过什么目,这事你得问他们。”等到官夙甫一站定,天君又冲孟檀道:“做何还站在那里,速速过来。司礼,你将日子报给他们听。”
      天下实在太平清闲,好好的晨会怎么会讲起这个。
      孟檀如梦似幻地走上前,看到司礼手中拿着的小札上用朱笔勾了好几个日子,这才彻底醒悟过来天君方才所讲的“日子”是在指什么。她慌张退回去:“天君,臣记得臣说过……”
      “天君。”官夙只走到孟檀身边,掐断她的话,宽大的袍子下有一只温厚又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这让孟檀一下说不出话来。“孟檀嘴硬心软,要在这里同她争是争不出什么的。”官夙就像洞悉了她的所有言行举止背后的那份心,他随意看了看司礼手中的小札子,“依臣看,下月十六就不错。”

      谈笑间心跳灰飞烟灭。
      孟檀手心都溢出了汗来,呆望着官夙的下巴说不出半个字来。天君与官夙所想一致,果决地问起嘴从头至尾张成了一个圈的东风陌:“星史仙官,下月十六可有大事。”
      东风陌用手辅助自己收回下巴,虽然震惊犹存,但他对于自己份内之事绝不会出差错:“下月十六什么大事都没有,是个好日子。”
      只是东风陌个人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因。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以为官司情与司命可以凭着那份一山不容二虎一界不容二面瘫的精神相互厮杀以让孟檀非死即伤之时,官夙握着孟檀的手站在大殿之上说要娶她呢?他东风陌到底错过了什么?而且为什么孟檀那种除了长相像女人但内里完全盛着男人灵魂的人也会脸红呢?
      东风陌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彻底错乱了。
      婚期似乎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之中就被敲定。

      众仙心里都清楚天君会把这事放在台面上讲,全是因他自己等不下去。官家那一子一女,长子官夙未娶小女官典又如何能嫁。官夙虽然不苟言笑,但从他能将同样不够言笑的司命仙官吃的死死的这点上,即可看出他其实是个不可小瞧的高级腹黑;再说天君,虽然他看谁都能笑,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他才是仙界中最顶级的腹黑。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好比如坏人虽然喜爱在左臂绘青龙右臂纹白虎,但他们却也从来不会把坏人二字描在脸上。
      司礼看着孟檀明明无知却还要强装淡定的样子,不忍心的绕到另外一边,附在她耳边道:“你真是傻的可以,官司情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你瞒过他了?”
      孟檀一动,牵扯到官夙袖下握住她的手。官夙虽没有看她,但那双手却在暗中收紧。
      “你说他知道什么?”
      司礼怜悯地对孟檀点头,戳破她最后的希望:“就是字面的意思,他什么都知道。”
      天开始转了,孟檀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病是不是没好全:“什么时候的事。”
      见官夙正在接受百官又一次的恭喜与道贺,司礼抓紧这一空隙悄声道:“你升仙的那日。”
      要不是官夙敏捷的环住了孟檀腰身,她该要直接双膝着地出尽洋相。

      “怎么了?”官夙扶着孟檀站了起来。
      “没有,没什么。”孟檀甩头站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她还是不能不问,“刚刚司礼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这是真的么?”
      司礼真是要恨死孟檀。他人还好好站在这里,怎么她转眼就将他悄悄递给她的话拿去求证,这也太不顾他人情面罢。等不到听官夙的答案,司礼趁二人不注意便悄悄遁了。
      官夙对于司礼旋风般离开的速度并不上心,专注地看着孟檀:“你指什么?”
      孟檀恨不得撕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去看看看他的内心:“全部。”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比现在这样生动许多有趣,深埋许久的记忆再度鲜活起来。对于周围人的叹气吸气抽气声恍若未闻,官夙明目张胆地按住了孟檀的另一只手:“知道就好,就怕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难办。”
      他带着孟檀离开去找司礼:“实来你并不适合扮老成。或者说你是想听我唤你,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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