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记忆》苏陌上_

42、文华殿

　　那时的顾子安才进宫一年，年仅五岁的她身边没有一个她自己的人，所有对她好，听命于她的人，都是为着她身后的皇帝。
　　也是，没有谁会去对一个小女孩忠诚。除非你有让人信服的能力，但在这样的深宫中过早的让人看见你的能力，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整日无所事事的她只能一个人看看花，逛逛园子。
　　“临沅，你干什么去？”偶尔，也缠缠面瘫似的七皇子。那时候的临沅还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临国太子，与之后八面玲珑的他相比，那时候的他就像是话本里说的冰山男，不爱说话、没有表情、眼神凌厉的能杀死人，只有设计人的时候会多说几句。
　　“与你何干。”他不喜欢她，每次见到她他都会莫名的烦躁，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想与你一起啊。”一个侍从都未带，准是去什么重要的地方。
　　“你若想跟便跟吧。”不愿与她多做纠缠，知道越是不让她跟着，她越是要跟。
　　无视临沅不悦的眼神，笑嘻嘻的跟上。对待这种面瘫就是要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即便是惹恼了也没关系。顾子安这一年便是这么对临沅的，真惹恼了就晾他几天。也幸好七岁时的临沅还没成长为几年后的太子，否则，顾子安真找不出他软肋下手。
　　方方正正的两层建筑，红色的梁柱上左右各雕着一卷书，一支笔，牌匾上三个大大的烫金字‘文渊阁’。
　　一楼的书大多是文艺类的，妃子皇子均可借阅，但楼上的那层则要皇上的手谕才能进入。顾子安跟着临沅进去，见他熟门熟路的拿起一本医书翻阅。
　　“临沅，你看的是什么书？”顾子安走过去探身看了一眼，竟然是教辨别和制作毒药的，怕他生疑，故作不识字的问。
　　“史书。”
　　“、、、、、、”真当她不识字？
　　见顾子安走开，临沅收起手中的书，从书架上挑出卦行阵法的书，又随手拿了几本文学孤本，在上添些注解，才坐下看书。而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真正看的是什么书。
　　和顾子安一样，年幼的他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在这宫中，皇帝不能护住他，风老将军也不能，能护住他的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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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华殿~
　　一个小太监乘众人不注意溜进寝宫，翻出前日二皇子送来的新茶，战战兢兢的将瓶中的药水倒进去。
　　“七皇子殿下~”
　　屋外传来声音，小太监惊的回头，匆匆将茶罐放回，退到外室。
　　“吱呀~”
　　“殿下，奴才正找您呢，皇上那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午移驾到悦德宫用膳，让您今儿个不用过去了。”小太监迎上前说道。
　　“恩。”看了一眼小太监微微颤抖的手，“那便宣膳吧。”
　　“是，奴才先给您添壶茶。”说着，上前抱着茶壶往外走。
　　“等等，前日二皇兄不是送了罐新茶么，开了吧。”
　　小太监猛地抬头，刚好与七皇子锐利的眼神相对，急忙低下头去，强作镇定的答是。
　　“殿下，您的茶。”
　　看着杯盖在七皇子手中晃动，“嗒~嗒~嗒~”每一下都落在他心尖。杯子慢慢的靠近七皇子，慢慢、、、、、、
　　“殿下！”对上七皇子瞥过来的眼神，小太监咚的一声伏到地上，“殿下，奴才该死！奴才不该不该贪生怕死，不该受他人胁迫来谋害殿下。”
　　“哦？说说看。”
　　“奴才，奴才受二皇子指使，在殿下的茶水中下毒。奴才不愿伤害殿下，求殿下饶奴才一命。”
　　“把头抬起来，你确定指使你的人是二皇子？”
　　“奴才，奴才。”
　　“想清楚，究竟是谁。”
　　小太监整个人伏倒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明明只是七岁的孩童，却有这么慑人的气势。七皇子的话让他觉得他什么都已经知道，自己只要回答稍有偏差就会丧命。一个孩子，怎么会？
　　“奴才~”罢了，便是不说，也逃不过那人的毒手，倒不如拼死一搏，“是大皇子。奴才是受大皇子指使，向殿下您下毒，再陷害给二皇子。殿下，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求殿下饶过奴才。奴才此次未下手，大皇子定会再让人加害于您，奴才愿意与您一同去皇上那告发他，殿下。”
　　“你叫什么？”
　　“奴才名子阳。”小太监见七皇子未对他的提议作出回应，反是问他的名字，以为他不相信他说的，忙接着道，“殿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殿下不告诉皇上，大皇子定会再加害您的。皇上那么喜爱您，知道此事定会给您个公道，殿下~”
　　“啪~”
　　“殿下~”
　　“进来。”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屋外侍卫进屋，见地上落了一地碎瓷片碎糕点，还跪着一小太监。这太监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怎么没见着。
　　“这奴才笨手笨脚，把他带去佛堂，抄一百遍孝经。”
　　“是。”
　　“殿下，殿下，奴才知错了，饶过奴才吧。”被侍卫一人一手提着，小太监还不住的挥动手脚，回头喊着饶命。
　　“叫唤什么，又没打你板子。”不过是罚抄孝经，这样的处罚也能哭成这样，怪不得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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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撇、点，收笔。
　　“皇儿，在写什么？”一身明黄的人跨步走近。
　　“父皇。”临沅抬头见到来人，放下笔，皱眉道，“怎的无人通传。”
　　“是父皇让他们不要通报的，来，让朕瞧瞧你在写什么。”
　　“是。”走到桌前，小小的身子略显吃力的拿起茶壶，“ 父皇，您喝茶。”
　　“恩，先放着吧。”看着临沅踮着脚倒茶，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桌子高了，改日朕让内务府给你换个，顺便给安儿也换套。”
　　“谢父皇。”这也能想到洛安，看来父皇是真的宠她。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字倒是不错，皇儿，你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是说进谏的人只要是善意的，即使说的不正确，也是无罪的。而听的人即便没有对方所指的缺点和错误，也要引以为戒。”答完，抿了抿唇，将茶杯凑近嘴角。
　　“唔~说的不错。皇儿你不仅要会写，还要记住，这也是为君之道啊。”见临沅没有回答，疑惑的抬头。
　　“皇儿？皇儿！皇儿！来人，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