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青云有志》会溪

3、灯儿也可仕途经济

　　这日午后，雪已是停了，天色显得亮了些，青儿坐在自家坑上百无聊赖，灯儿坐在火盆边烤芋头吃，见他拿着火钳直把那火盆儿拨得哔剥作响。眼神儿都没见着眨

　　“你小心些，那炭花儿溅出来可要灼坏棉袄，那可是新袄呢，仔细姥姥撕你皮！”青儿指着兄弟说道。

　　“我这便脱了，省得你们说….”灯儿脸被烤得红红的，正嫌着身子热呢，便想去解纽子，牛姥姥恰进了屋，急道“快系上，哪里能脱，你姐姐才好了，你又想淘出病来”

　　灯儿溜溜一笑往盆儿里挟出一个芋头来，顾不得烫便去剥皮，刚一摸上就把手烫得直甩，牛姥姥见状笑出声来道“吃货”。

　　灯儿把那芋头好不容易在手上颠凉了些，急着咬了一大口，想是烫得慌，直包在嘴里嘘嘘不敢往下吞。腮边鼓成个包子样，眼神儿急得乱转，青儿见他如此吃相跟功夫熊猫里阿宝一模一样，直笑得不可支。牛姥姥也是又笑又骂，“瞧你这出息，只知道吃，还会什么”。

　　青儿听到出息两字，便又想起了这几日思虑之事，她细细观察家里长辈三人言行，发觉父亲老实，母亲温顺二人都无城府，只家里这位姥姥虽没读过书，但言谈爽利，用词虽然俚俗，但述事述物却是形像到位，颇通世情，见识远胜父母。。

　　低头略想了想，便作无意对姥姥说道：“前日里听吴妈妈跟姥姥闲话，说她家里特请了西席来教少爷读书，这读了书便会有了出息吗？”

　　“那是当然，读书人得天下人敬重，如若一朝中举，那光宗耀祖自不必说，富贵显达福及子孙。”又叹了口气道：“你祖上是做过官的，你老子小时候也享过些好光景。只可惜家里后来行了霉运，这才没落了下来。”

　　青儿穿来的还不知王成家的来历，实不知霉运从何而来以至于家败。心下苦思不得其因，却也不好问起，只把话儿往读书上引，又对姥姥说道：“姥姥，何不叫灯儿读书识字，说不定也出息了好中举作个官儿，家里也好跟着他享福。”

　　刘姥姥心下一动，想起那日在公府见识那富贵场面，便是丫头子都穿金着银，通身气派，更不用说吃得用的样样精致。想着真要灯儿读出名堂来，一朝榜上有名，自已岂不是也成了府里那位老封君，奴婢围绕，锦衣玉食，享尊纡贵，真真是羡煞人也。

　　想到此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孙女儿，你倒是比你娘老子有见识，他俩口子好似笨牛拉车，只知埋头苦干，却不会抬头看路，一点子成算都没得。这会子得了二奶奶周济，给你续药一家子又做了冬衣已是花去了好许，眼看着便要坐吃山空，我想着这第一桩便应给你兄弟送去识字读书，屯子里林秀才家里一年收七八个学童教课，就送他那儿去，并不指望着灯儿能读出功名了，识字会些算儿将来作个管事也是不错的。第二桩嘛家里还余下三四两银得作个打算，开春来，买些小鸡小鸭圈在院子里养起来，来年便可下蛋，家里也算能进几个钱….”

　　青儿连连点头，道“姥姥说得不错。等家里买回鸡仔来，我便去喂…….”只灯儿跳起来，拍拍了肚皮，嘻嘻作笑问刘姥姥道“太好了，我也可以去林先生那里学字儿了呢，省得隔壁童二狗见天儿背着书包在我面前显摆。”

　　青儿笑着说“灯儿，书包有什么好显摆的，叫娘给你做一个，凭她的手艺包管让童二狗看花了眼，可是真正能让人人都瞧着好，敬重你，却是要好好儿读书，这才真正是最大的体面事。明白吗？”灯儿拍了拍胸，模样儿郑重道“姐，我听你的”青儿看他一脸小大人样直觉得好笑。

　　晚间，牛姥姥便跟王成两口子提出了送灯儿去读书，王成牛氏倒也明事，一口应允了。商量着给先生打点束修，年后便送灯儿去入学。

　　年关一天一天近了，王成掰着指头算着银钱去干杂铺里买了一斤花生，两斤腌肉，小半升糙米和玉米面。背回家里也算有了个过年的气象。

　　这日里，吴妈妈又上了门，却是要做一套护膝。道是太太惧冷，冬天里膝盖总是不暖和。说话间把包裹打开，取出绸和棉来细细给牛氏说样式及大小。刘氏把那棉一瞧，只见白如玉，形如弓，不禁赞道：“好东西，这便是丝棉了，百闻不如一见，又白又极光泽。”吴妈妈笑道：“算你识货，这确是丝棉，老爷入冬时采了五斤来点，主子三个各做了一件新袄，这点子棉便是余下的，刚好用来给太太做套护膝。”刘氏接过东西，连忙请吴妈妈坑上坐，一便儿叫姥姥端茶来。牛姥姥早就闻声过来了，青儿上前接过茶壶，斟在碗里捧于吴妈妈，道：“妈妈辛苦了，先吃点热茶暖暖。”

　　“有劳姐儿”吴妈妈笑着忙接过来，吹了吹吃了一口便搁下了。刘姥姥说道：“老姐儿，别先忙着回，咱唠唠话儿。”

　　吴妈妈心中本就有打算，乐道：“好啊，这会子太太跟前秋兰伺候着呢，我也便偷个懒儿陪你聊聊。”眼看着刘氏已是把那棉绷在竹框上细细撕扯，用力巧妙，那棉片儿扯得很是均匀。吴妈妈连连点头道手巧，又说道：“府里冬瑛本来也是一手好绣活的，可惜不小心把手伤了，再也做不得如此精细活，她原来绣娘家出来的，自是精于此道，却不知青儿娘从何处学来这般好手艺？”牛氏一边把棉片儿边沿生块小心除去，一边答道：“妈妈过赞了，因家里姑姑是从宫里尚衣局里出来的，受她指点，会了好些绣法，略显得比别人强些。”“难怪，应是如此”吴妈妈道。

　　正闲话间，灯儿从外面奔进来，跺着脚直往火盆儿边上凑，显是冻得很了，牛姥姥母女齐齐喝斥，牛姥姥把他扯了过来训道：“没见着有客吗，冒冒失失连点礼数都没有，年后去先生那里读书也这样子鲁撞，看你要挨多少板子。还不快给吴妈妈道安。”灯儿吸了吸鼻，掬着手给吴妈妈行了礼道了福，连忙着又到了牛氏身边急道：“娘，你甚时给我做书包，我刚都给童狗儿说了年后要和他一起上林先生那里读书呢，他却不信我，娘你快些给我做好书包，我便拿给他瞧。”牛氏说道：“娘赶着给吴妈妈做活，忙完就给你做，你别吵吵，自个一边去耍。”灯儿嘟了嘟嘴，片时又嚷着找童狗儿打雪球去，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吴妈妈笑着说：“灯儿也上蒙学了，这是好事，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说不准读出名堂来，青儿娘你便跟着享福吧”

　　牛氏说道：“妈妈说笑了，我虽不识字，却也知道十年寒窗苦读，人人都想金榜提名，可那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真能中状元的又能有几人，看他的造化吧。”

　　吴妈妈叹道：“说得也是，林先生不也是屡试不中，如今都只是个秀才。”

　　牛姥姥却道：“便是秀才，也比我们这些白身强了不知多少，屯子里人人都敬重他知书达礼，年时节红事儿白事儿都要找他用笔，再说每年还能收些蒙童开课，多少也是一宗不小的进项。他家里过得是不错的，这世道男子如要立身本就是仕途经济，说起灯儿他祖爷也是官至侍郎的，虽说是现如今黜落了，但如是灯儿能发奋突强，旧年好光景说不定也能复得。”

　　吴妈妈说道：“姥姥说得好，真若有了功名如再得贵人扶持那可便真是前程似锦，富贵不可限呢”

　　这话正点在牛姥姥的兴头上，她喜滋滋又道：“贵人也是有的，他族里有位姑奶奶便是嫁到国公府里，现是当家奶奶管着府里上下一应事体，这位奶奶亲近亲戚，最是怜贫惜弱，月前我便去她府里作了客，待我极是温文和气，说不得以后能得她些依仗。”

　　吴妈妈问道：“可是城里吴国公府？时常听得老爷跟太太说起那府的富贵气象，非是一般，不曾想到姥姥家还有这门贵亲，只是不知为何以前未见走动，这回子才去问安呢？”青儿听她如此打探，心下一乐想道，世间上只要有人就有八卦就有跟红顶白。

　　刘姥姥道：“我那女婿忒是面浅，想着家里现在光景不是以前，怕上门去不受待见，讨来无趣，便自行生疏了。因着上次青儿之病，无钱续药，我这个粗老婆子才厚着脸皮上门去认亲寻些周济，谁想着姑奶奶并不见外，这才把情份儿又连上了。”

　　“原来如此，姥姥是个能干人。”吴妈妈眼神闪过细光，啧啧赞道。

　　“说起来，今儿还有一事想请姥姥设设法，你家青姐儿上次那病着实凶险，可幸得遇名医，药到病除，真是一个妙手，因我家太太有着胃疾经年，周围十里八拐的有名郞中看了不少，吃过多少方子了，总是起色不大，一直去不了根，这便想着上次给你家青儿看病的那位郞中如此了得，可否给太太引荐引荐。”吴妈妈说完，眼神儿殷殷望着牛姥姥。

　　牛姥姥微点头思了思说道：“这事儿啊，我得问问女婿，那位李郞中确是医术高明，只不过有点脾性，合他缘份的上门一求便来，不合他的，管你皇亲国戚都不应诊，上次冰天雪地能亲来家里给青儿看脉开方子，实是因着王成父亲对他有恩，说是少年未成名时，日子颇为落魄，时常得老侍郞接济，念着这点子情份，才请了来家里看病的。你家太太对我家也是颇多照顾，实是该为她跑这个路，等王成回来了，我便让他进城去请来给太太看病。”

　　吴妈妈连声称谢，直赞牛姥姥心热。略闲话了些屯子里杂事儿，便起身告辞了去，这边牛姥姥母女送她出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