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星云》不过星尘

13、第十三节 蓝色冰晶

　　推门而入，我所见到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白发苍苍的老者，而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彻底推翻我想象中的族长模样。
　　我忙向族长行礼，却在我想要微微弯身的时候，一股力量阻止了我的动作。
　　“你是和各位大人平辈相称的贵宾，我可不敢受礼！”正是族长起身相迎，除了制止我行礼还和蔼的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
　　“森林中的事情只是一件意外，不值得您对我另眼相看。”这倒不是什么推辞，而是我真的这么觉得。无端端的有了这样的名头，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若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那么你就错了。”也没见族长怎么动，就有一卷水蓝色的锦帛出现在他手上。“这是我精灵族历代传承的冰晶之卷，这里面除了精灵族的禁忌之咒外，就是我族上古预言。”
　　随着水蓝色卷轴的抖开，一串空灵的文字飘到半空中，我看着那些金黄色的字符在空中起舞，口中已经那些文字念出：
　　“天地之初，始于混沌。吾主以无上神力划开黑暗，赋予众生形状与生机。
　　精灵一族生于丛林之间，归于丛林之内，于丛林之中，将遇至大灾劫。
　　主怜众生，降奇女于林，其得天之助，解吾族之结，终将救吾族于倾危之际。”
　　我一字不漏的将这段文字念完，总觉得是在念一段古典传奇，我啧啧称奇，注意力全放在那跳动的文字之上，看着那些字符变幻着位置组成另一段文字。
　　看着新出现的文字，我呆怔半晌，才带着十分匪夷所思的语气念出：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一首不正是最古老的情诗《上邪》吗？居然就是精灵族的预言，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或者，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深层的寓意在里面？
　　我低眉凝思，却没有发现其余人惊疑的神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族长终于忍不住发出几声轻咳，我才惊醒。
　　微微迟疑，我终是忍不住问道：“族长，我方才所念的就是你们的预言？这明明是……”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族长的眉毛微不可见的跳了跳，“小星，你真的看见了这些预言？但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什么！被族长的话吓到，我正想询问其他人看到的是怎样的预言，却看到白路和采衣摇头表示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事实。
　　我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不单纯，正想询问精灵族的朋友时，族长已经抢先出声：“不用问了，冰晶之卷除了历代的长老和族长外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之所以要在大家面前展开卷轴，只因为上古流传的预言首句就是：当阳光穿透密集的树林，当光明驱走隐藏的黑暗，宿命的少女在她最忠诚骑士的保护下，揭示表面下真正的真相，带来力量、幸福和生机。”
　　“这是你们世代相传的口头预言？”我还是不解，在这个世界里，我怎么会出现在预言中，身为创世神的我似乎不应该和这些稀里糊涂的东西扯上关系。
　　族长摇头，“不，我们所看到就是这样的预言！但为什么你可以看出不同？难道你就是预言中的少女？”
　　我刚想反驳什么，但一抬头看到那变化的文字，却是连自己都无法拒绝这道预言，因为此刻出现的正是那一段“当阳光穿透密集的树林”！
　　[当阳光穿透密集的树林，当光明驱走隐藏的黑暗，宿命的少女在她最忠诚骑士的保护下，揭示表面下真正的真相，带来力量、幸福和生机。
　　诡黠的旋风毁灭了光暗与黑白的平衡，暴雨的侵袭带来了正邪与自我的争斗。
　　初生的稚子睁开无解的双眸，追寻的道路伴随滔天的巨浪。
　　左和右的彷徨，坚持和放弃的犹疑。跌倒和前进，最终绽放艳丽的花朵！]
　　读完这一大段毫无头绪的文字，我真的很想喊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就听到族长激动的喃喃声。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你真的可以看到这段预言，你真的就是预言的少女！”
　　族长越说越激动，双眼绽放出越来越明亮的光彩，“三十万年前，精灵族就发生过一场浩劫，若非王上和王族的挽救，精灵族就在那个时候覆灭，若再发生类似的浩劫，还有谁可以阻挡这场浩劫。若你就是那个少女！若你就是那个少女……”
　　族长眼中无限希望的眼神却在白路和采衣的冷眼下回复清冷。
　　我还不曾见过温和的采衣出现这样凝重的表情，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采衣清脆有力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听说精灵是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他们寄情山水，他们讨厌争端，他们不会强迫他人，但今天……”
　　“采衣，何必说得那么客气！”白路冷冷接过采衣的话头，“瞒者瞒不识。三十万年前那场浩劫平息的代价，就是精灵王精灵王后以及他们身后整个王族的覆灭！那么，若小姐正是将来浩劫的关键着，原先需要那么多人承担的灾难落在小姐一个人的头上，他所承受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危险！”
　　如此冰冷的白路，却带着如此燃烧的火焰，我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我的喉间，我走到拦在我身前的白路身边，眼中早已经泛起一层晶莹。
　　在我还不曾想到那么多的时候，白路和采衣却已经替我思考了那么多。他们——他们不是忘记了我是创世神的身份，而是他们谨记着我现在如常人一般的状态！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什么神，我只是让他们担心需要他们帮助的一个小女生。
　　“我、我并没有要牺牲谁的意思。”族长在白路两人的责问下慌乱的摇着头，他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因为精灵族找到了那位少女而开心。但是，在精灵族长的心中却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反驳，他其实想到过，只是在牺牲一人和全族覆灭中，他的天平早已经倾斜了。
　　族长脸上的表情变换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白路一声冷笑，紧拉着我的手臂就要往外走，采衣亦步亦趋的跟在我们身后。
　　艾克和菲迪在一边想拦住我们，却又看着族长不敢妄动。
　　族长伸出手想拦住我们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白路。”我停下脚步，轻轻唤了一声白路，我再转头望向采衣，“采衣。”
　　“我想问你们一句，若是异地而处，若你们在族长的位置上，你们会怎样选择？”我清澈的眸光望着他们，“若能以一己之身换回全族的安危，何尝不可？”
　　“不可！”白路和采衣异口同声。他们相视一眼，齐齐在我面前跪下，“小姐若有什么意外，我们纵使万死仍不辞其咎更无颜回去面对家中的长辈。若问我们的选择，那就是即使全族覆灭，小姐也不能有丝毫之伤！”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又在我意料之中，我微微一叹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此时。“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面色凝重做什么！精灵族会遇到灾难还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小星是不是预言中的少女也是一个不曾确定的事情，你们一个个表现得好象大难就要临头，何苦！”
　　菲迪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我们，在她看来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顿时，屋中爆发一阵笑声，除了菲迪，所有人都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扶起白路采衣，忍不住地在他们耳边轻骂一声“傻瓜”，结果我毫无意外的收到了两只龙儿不同的反应，白路是淡淡的笑意，采衣是憨憨的甜笑。我轻轻一跺脚，这两只龙儿啊，越是相处就越让你喜欢他们，怨都怨不起来。
　　艾克轻敲着菲迪的头，“真是看不出来，你这傻丫头也会有这样的智慧！”
　　“我从来都是聪明伶俐，只有你会说我傻。”菲迪飞快的逃到族长身边，以免继续被艾克当鼓敲。
　　而族长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心中难以取决之事不复存在，思考问题也变得清晰了，“小星，刚刚的事……”
　　我摇头不言，目光撇向菲迪，意思非常明显。
　　族长回以我一个明了的眼神，不再纠缠无聊的话题。他一转身，从方才取出冰蓝之卷的地方取出一枚叶形令牌递给我，“小星，不论你最后的选择如何，精灵族永远是你的朋友。只要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示这枚令牌，任何精灵都会尽他们所能帮助你。不过我会将你的事情通知其他六个部族，希望你能谅解我这个决定。”
　　有什么不能理解呢，而且我在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这个决定帮忙的想法我可不打算告诉身后的两只小龙，不然他们还不从龙谷请出那许许多多的龙儿？我可不想因为精灵族的一场风暴将龙族也搭进去。
　　族长又继续说：“大陆上的精灵有七大部落，每一个部落都有一卷古老的卷轴。传说，若有人可以将七卷卷轴收集齐，就可以找到精灵的圣地并获悉三十万年前的具体经过、以及终极的预言。”
　　圣地？我眼睛一亮，那不正是躲在戒指中修炼的缇迦和沙琳想要回归的地方吗？“请问族长，怎样才有资格拥有七卷卷轴？”
　　“每个部族中最优秀的少年可以拥有阅读的资格，但若是想要拥有，那是绝无可能的。因为这是精灵共同的资产！”看着我沮丧的神色，族长忙说，“但是可以借阅啊，每个部落有它不同的要求，而我们叹息一脉的标准，小星早就达到了。”
　　嘎？我好像是今天才来到这个部落吧，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是比得到哪些隐士大人的赞赏更好的证明？小星，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借阅，冰蓝之卷永远为你准备。”
　　“谢谢族长。”我莞尔一笑，族长竟然不追问我借阅的目的，省去我遮掩的功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