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明末--路漫漫》喜日措

17、失之东隅一

　　每月十五的子时，断龙崖上都会有一场小聚。
　　这一次，有两人到得特别的早。
　　铁算盘心满意足的抚着自己的八字胡，口里哼着黄梅戏的小曲儿，慢慢的走向断龙崖。断龙崖上已经点燃了火把，原来竟有人比他先到。
　　“铁掌柜，你到得早啊。”那人比他先开口了，语气却一点不和善。
　　“天狼副长老，你不比我还早么？”铁算盘露出他一贯的狡黠笑容，手中的算盘不由自主的放在胸前。
　　天狼的脸色甚是深沉，“铁掌柜，你私藏《鉴玉宝册》到底是什么居心？”
　　铁算盘笑道，“我这怎么能算私藏呢？今晚上不就是来将宝册献给西护法么。天狼你太多疑了。”
　　天狼朝地上啐了一口，“狗屁！你让日格把宝册直接交到你手上，还不是为了先过了目。”
　　铁算盘收起笑容，“难道还让要交给你么？上一次到手的玉玦被偷换，这一次，哼哼……”
　　“你意思是怀疑老子了？！”天狼怒不可遏，手往腰间的长鞭摸去，“把《鉴玉宝册》给我！”
　　“给你做什么？你们想偷换么？”铁算盘眯起一双斜眼。剑拔弩张，这次真要动手了。
　　果然，天狼长鞭一挥就朝他脸上打去。铁算盘自然知道他鞭子厉害，退到几步以外，手上算盘扬起，一手疾拨算珠，几十枚软针从算盘上密布的小孔中飞出。
　　铁算盘的算盘上密布九百个小孔，暗藏数种不同暗器。随着珠子拨动位置不同，暗器按不同阵型发出。四十九颗珠子的算盘，能朝四面八方放出数千种不同阵型的暗器。仅是这重就已叫人难以应对，但最可怕的还是暗器本身。软针细如毛发，难以抵挡，一入人体，先是不觉什么疼痛，但针随血管而行，刺入心脏，这才致命。
　　这已是夜晚，只能借那点月光看东西。铁算盘这般下手，就是想要天狼的命了。
　　好在天狼武功也甚了得，眼见月光下软针隐隐泛光，长鞭一挥，三十二枚软针都插在长鞭上。
　　天狼眼见软针在鞭上危险的晃动着。心中暗骂，“好你个铁算盘，这是想要我的命了。”当下便下杀手，长鞭朝铁算盘打去，在空中舞得虎虎生风，四周落叶皆随风而起。
　　他长鞭了得，这鞭抽到身上，定是伤可见骨。铁算盘不敢近身，满场游走跳跃，手中不停拨动算盘。
　　两人都是高手，相互拆个几百招也不是问题，越打越起劲了。
　　但天狼长鞭舞得再快，也不及铁算盘手指拨算盘来得快。这正是晚上，只靠一点月光反射软针的光，实在是艰难。逐渐落了下风。
　　眼看一枚软针往自己眼上刺来，手中鞭子还收不回来。

　　碰！

　　一个月下泛着银光的异物擦过天狼眼前，把那枚软针打了开去。
　　那东西在空中一伸一缩，速度极快。铁算盘还未定神，那东西又朝他飞来，他赶紧举算盘来挡，却还是被那东西震得后退几步。
　　“长老，您还是现身吧。”铁算盘恨得牙痒痒。
　　那东西在空中飞了一圈，突一声回到自己主人的衣袖里。
　　长老正站在崖顶的巨石上。山风拂动他厚重的黑色袍子，银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深不可测。
　　在长老的身边并肩立着的青衣男子，面上一抹冷笑。正是西护法清酌。
　　“恭迎西护法！”
　　铁算盘和天狼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清酌朝他们扬扬手，悄声对身边的长老说，“你不行啊。手下的人搞内讧。”
　　面具后面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毫不动容。他根本不关心这一切。
　　铁算盘从袖里摸出那本《鉴玉宝册》，恭敬的双手呈上，“西护法，《鉴玉宝册》在此。孟一脉已经被解决了。还有当年四君子书院的徐好竹也一并毙命了。”
　　清酌接过《鉴玉宝册》，满意的放声大笑，“好啊！四君子里面已经死了三个。剩下一个梅老大，一起灭了岂不更妙？”
　　铁算盘心里一阵狂喜，“铁算盘领命！谢西护法！！”
　　清酌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长老的肩，“我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喝酒。”
　　面具后面的男人点点头。
　　清酌一跃飞下崖，山下密林传出哗哗的撩动声，人已经不见了。
　　长老站在崖上，冷冷的看着天狼和铁算盘。
　　月色寒凉，带着肃杀之气。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严厉的威逼。
　　铁算盘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他这样的精明，也猜不透这面具后面藏着什么。终有一天，他会把他踩在脚下，然后亲手揭开他的面具，看清楚那后面长的是什么丑脸。

　　润二和帅气的男生驾着马车在道上飞驰。
　　马莉娅坐在车上，胃里翻江倒海。就连她这样惯于穷游行走的人都受不了这一个多月的马车颠簸。
　　“姐，我们真的要呆在江南么？”小七也是脸色苍白，神色恳切，一身白衣叫人动容。她从没有离家这么远过，心里不免惊慌。
　　马莉娅点点头。其实倒不一定要往江南，只是当时大家讨论往哪逃的时候，江南突然就成了首选。反正是那里远哪里逃，为什么不逃往江南？江南好风光嘛。
　　帅气的男生回头对他们说，“姐，苏州城快到了。”
　　润二在一旁发出不满的哼哼声。何必事事都通报这个臭三八？要不是因为这个臭三八，他们才不用弃店而逃。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事业，就这样全部扔下了。
　　只一进城，就觉江南莺燕之气扑面而来。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处与西昌大大不同，西昌各族人士聚集，这里却都是江南水养的汉人。路上行人个个面柔齿正，衣冠楚楚，风度儒雅。马莉娅一行人走在路上，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眼界大开。盛时江南风雅气，果然高不可攀啊。
　　几个人站在繁华的街道上，心里却一片茫然。偌大的苏州城，他们没有一个熟悉的物，也没一个熟悉的人。该做什么，该往哪去，心里都没有主意。
　　马莉娅深吸一口气，大喇喇的说，“都傻站在这里干嘛？小的们，跟姐去客栈吃顿好的先！”
　　帅气的男生和小七被她这朝气勃发的一句话振作了精神，不禁露出笑容。润二白了她一眼，听话的跟上了大队伍。这个臭三八虽然讨厌，但好像骨子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感染力超强，天大的麻烦她都可以不在乎。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大家开始点算剩下的银两。
　　“就剩八十两了。”小七把最后一袋碎银点算完，把这个悲惨的消息告诉大家。
　　“怎么临走时不多拿一点？”润二皱紧眉头。
　　马莉娅撅着嘴，“哪里来得及？我要是动作大点就要被他们发现了。没想到那个铁掌柜这么歹毒，要不是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你们就要陪那三间分店一起烧成灰了。”
　　帅气的男生叹了口气，“可怜我们还有很多厨子佣工在店里呢。”
　　众人一下沉默了。马莉娅被刺中了痛处，抿紧了嘴。她又不是故意不告诉那些人的，只是如果那么多人一起逃跑，肯定会叫铁掌柜的那些人怀疑。
　　当时她在西洋食斋最新分号的隔间外面无意听到铁掌柜和手下的人讨论。将玉玦与赵老板一家被灭口的事情经过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这铁掌柜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这样都能被他查出来。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铁掌柜的眼中的杀气，“吃完这最后一顿美味，今晚就动手吧”
　　马莉娅心想，要不是逃得够快，现在大概早已经像当铺赵老板一样毙命了。这些人神通广大，如果不逃得远远的，很快就会被他们给找出来的。
　　只可惜随着几间西洋食斋被烧成灰烬，她那一身烹饪西餐的绝学，是再也不能用了。现在到了苏州，要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帅气的男生向来没有主意，他已经习惯了万事都听马莉娅和润二的了。
　　“今天太累了！先睡一觉，明天再想！”马莉娅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说。其实要怎么办，她心里也没底。好在还有八十两银子，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
　　“好。”润二面无表情，拿着银子和帅气的男生离开房间。算账的事情，一直都是由润二来管。
　　马莉娅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一个月的车马劳顿，她和小七都累得不轻。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姐！！姐！！”帅气的男生摇晃着她的手臂。
　　马莉娅微微张开眼，天还灰蒙蒙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润二，润二他拿了我们的银子走了！”
　　“什么？”马莉娅从床上跳起来。
　　小七从梦中惊醒，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那八十两，被润二拿走了。”帅气的男生语带哭腔。
　　马莉娅倒吸一口凉气，当初把那猥琐家伙留下果然是养虎为患。
　　“那现在要怎么办？”小七也急了。
　　马莉娅心想，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初当玉玦自己偷偷藏下十两果然是明智之举。后来食斋生意大好，她已经不缺银子了，于是她就把那十两用黑绳结成腰坠提醒自己，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好运气。看来，今天这十两是派上用场了。
　　帅气的男生和小七在黑暗中等她发话，这俩人都是没主意的孩子。
　　要是她一个人走，这十两肯定还够活一会。但是再带上这两个拖油瓶，情况可就不一样。润二肯定也是考虑到僧多粥少，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偷跑的。
　　“姐，我们怎么办好？”黑暗中看不清男生的脸，但他一定也是急疯了。
　　马莉娅咬咬牙，站起身来穿衣服，“我身上还有十两。给完房钱咱们就得吃屎去了！你们俩快收拾东西，趁天没亮我们翻墙走了先。”
　　男生和小七听话的点点头。
　　真是受不了！马莉娅暗骂自己，你用得着这么仗义么？
　　初冬微寒，三个人在天色朦胧时狼狈的爬过院墙。难道千辛万苦到了苏州，她又要过回乞丐一样的生活？不！绝对不可能！她马莉娅的好运气天下无双，就是跌到了最谷底，也会像超人一样逆袭反弹。

　　然而逆袭反弹，却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女人斜躺在丝绒榻上，凝脂如雪，周身异香。白色的茸毛被子轻掩身体，更是诱人。铁算盘说，这是极北地区的狼毛。她根本不在乎这是哪里来的毛，也不想管是来自谁的毛。这是鬼龙山上风景最好的房间，窗外月光清澈如水。现在，就算她说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为搏她欢颜摘下来。金银珠宝，华衣珍宝，她明明过得比从前好，但为什么她觉得她什么都没有？她确实什么都没有。
　　碜人的孤独让她不自觉的起身，踮着脚走到铁算盘的身后。他正专注的看着什么，紧锁眉头。女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发出妩媚低吟，舌尖轻轻划过他的耳廓。
　　铁算盘浑身一紧，放下手中的书。这个妖精，总是叫他不能安生。也罢，反正《鉴玉宝册》他已经誊抄到手，一时是研究不透了，这当儿又不会凭空消失，何不先一亲美人芳泽？
　　女人倒到他怀中，手顺着他的肚脐慢慢滑下，狐狸媚眼冤屈的望着他，勾魂散魄。
　　一室的香气弥环。
　　铁算盘再把持不住，把美人拦腰抱起，朝榻上走去。
　　榻上异香拂动，娇喘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