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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廿四章:风云变幻 ...

  •   悔婚事件的结果,就是让吕布和袁术从亲家直接变成了仇家。虽然“罪魁祸首”侯成被吕布从轻发落,可三十军棍下来,也让他好几天下不来床。
      消息传到寿春,袁术大怒,立刻派张勋领二十万大军分七路进攻徐州。然而这一切却已是意料之中,城中早有部署不说,吕布与刘备这一次又是罕见地同仇敌忾,袁术纵是来势汹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据说当时,伤重未愈的侯成也请求参战,并申请做先锋打头阵,被吕布一句话骂回了床上,郁闷了好些天。
      就在袁术与吕布酣战之时,江东孙策趁机发难,直捣袁术后方;而曹操则在许都发布讨贼檄文,执天子剑,号令天下诸侯群起讨伐袁术,并且亲自领军杀至寿春。袁术纵是兵多粮足,奈何顶不住来自三方的压力,终于退守南郡,从此一蹶不振。而三方也各有损耗,于是就此罢兵不提。
      侯成伤愈后,特地过府向我表示感谢。我恍然发现,他已不再是当年小沛的那个少年,脸上的稚气退却,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英气。虽然仍旧清瘦,却已高出我不少。不知不觉,那个曾经的阳光少年已然长大成人,有了他爱的,想要保护的人,很快便会有自己的家庭……
      而怜心与我的关系也迅速回暖,以前我们“相敬如冰”,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现在,我们也会时常的走动走动,有时会讨论一些女红针线,有时我会就她的琴艺指导一二。赶上吕布提前回府,他便会安静地坐在一边看我们做我们的事,笑的温柔而满足。
      这样的氛围,真好。这是我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入夏后,高顺终于以家长的身份为侯成提亲,吕布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侯成尚未及弱冠,只等一年后行了冠礼,便过礼迎亲。

      由夏入秋,天气转凉。不知为何,我的身体一向不错,可是今年却隔三差五的总有个头疼脑热,伤风咳嗽之类的症状。医官诊脉,也只说是阴阳失调,气虚体燥而导致的虚火上升云云。并开了一堆补气清火的方子。只是我从来不喜中药的清苦,又因为不是什么大病,本着是药三分毒的观点,服药也常常是有一顿没一顿没有按时按量。于是这样的结果就是小病不断。生病终归是个消耗体力的事,所以我时常没精打采,日间也总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一日,我用完午膳,照例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恍恍惚惚中,我仿佛来到了一片森林,雾气缭绕,白茫茫的一片。不远处,隐隐约约是一个红色的身影。
      我欣喜地走过去,一声“奉先”还没有唤出,便生生梗在喉头——眼前,突然出现了董卓肥胖的身影,带着贪婪猥亵的狞笑,饿狼一般向我扑来。
      “不——奉先,救我!”我惊恐地呼喊。那个红色的身影缓缓靠近,吕布一脸漠然地看着我,无动于衷。
      “奉先?!你怎么……”我心底一片悲凉的绝望。
      突然,我的手触到了一直悬挂在腰间的七宝刀,于是我没有丝毫犹豫,抽出宝刀奋力朝董卓的胸口刺去。
      董卓惊讶地低头,看着深埋入胸口的刀锋,再抬起头来时,那身形竟变成了吕布,而我手中七宝刀,赫然插在他的心口之上!
      “蝉儿……”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伤痛,悲哀,还有深深的眷恋……
      “啊——”我惊叫一声,连连后退,眼睁睁地看着吕布胸口的殷红在不断扩大。
      我拼命摇着头,这明明是梦,是梦!醒来,快醒来啊!
      然后,吕布和董卓都消失不见,而曹操却一身青衣,从浓雾中缓缓走出,一脸的高深莫测。他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可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努力地听着,终于听清楚了两个字:“连环——”

      “啊!”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胸口仿佛被锤子敲了一下,钝钝地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刚刚的果然是梦。只是,为何这心痛却如此真实?
      “奴婢该死,惊扰了夫人,请夫人恕罪!”我这才看见门口战战兢兢地跪着一个小侍女,手里拿着一块抹布,身边是一盆被打翻的水。
      “你起来吧。”我心不在焉地说。她唯唯诺诺地站起来,端起水盆正欲离去。
      “回来!”我突然大叫。她显然被吓了一跳,颤抖着身体转了回来。
      “将军现在在哪里?”
      “将军就……就在前厅。”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我已经飞奔出了后堂。
      横冲直撞地跑过长长的回廊,快到前厅时,突然听见噼里啪啦很多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吕布愤怒的吼声:
      “这陈宫也太不像话了!”
      他的声音除了愤怒没有什么异常,我的心略略安定下来,脚步也微微放缓。来到前厅,只见吕布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地下一片狼藉,几个侍从战战兢兢地跪在一边,不知所措。不远处,垂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儒士打扮的人。
      不一会儿,那个年长的缓缓上前,拱手一礼:“将军息怒,军师之言行虽然有违人臣之礼,然念其乃一片忠心,还请将军……”他眼光突然扫到我,话语蓦地止住了。
      吕布不耐地转头看向他,而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我,连忙走到我身边,旁若无人地将我揽入怀中。
      “吵到你了,嗯?”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盈满关切。他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吕布,没有任何变化。
      “你……你没事吧?”我没头没脑地问。
      “我?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他莫名其妙,“倒是你,没精打采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关切的表情变得凝重。
      我这才回过神来,自嘲地摇头轻笑:“我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他“扑哧”一笑,宠溺地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傻瓜,梦都是反的,忘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有些荒唐,不自觉脸颊微微发烫。
      “上将军说的是。夫人不必惊慌,上将军吉人天相,夫人此梦,必是大吉大利之征兆。”
      我这才注意到一直杵在一旁的两个人。他们的容貌十分相似,容长脸,细眉眼,年轻的那个不乏文雅清秀,年长的儒雅深沉,多了几分世故。
      “给你介绍一下,”吕布牵着我走到他们面前,“这是陈珪,陈登父子,我新拜的左右参军,十分得力。”
      “见过夫人!”两人齐齐行礼。末了,陈珪又是一揖:“将军谬赞了。我陈氏父子蒙将军错爱,自当鞠躬尽瘁,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原来是他们两个,难怪方才听声音有点熟悉。只是……
      “见过二位先生。既然二位参军在此,想必是与将军谈论公事。贫妾冒昧打扰,实在冒昧。贫妾这就告退了。”实在不想和他们有太多周旋,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抬头看向吕布,他轻轻点头,温柔地拍拍我的手背。
      陈珪,陈登这两个人,依稀记得他们在吕布后期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可是,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是忠是奸,我却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

      我一下一下地敲着脑袋,记忆断层的那种无力感再一次袭来。上一次看和三国有关的东西是哪辈子的事了?不由得感慨,原来所谓的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其实是建立在科技高度发达,信息读取便捷的基础上的。失去了这两点,现代人的大脑只怕还没有古人的一半管用。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比如现在,我就十分怀念以前家里那台老牛拉破车的电脑,还有那个被多少人严重诟病的百河蟹度。
      “又头痛了?”吕布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怎么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温暖的大手轻轻地帮我按摩太阳穴。
      “还没有,待会儿要去营里,走之前过来看看你。”
      我心里涌起浓浓的感动。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公台先生做什么了,惹你那么生气?”
      他的手蓦地停下了。我转过头去,毫无意外的看见他面色不豫。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奉先,你也知道先生的为人,心气高,脾气直,有的时候说话是冲了一点。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他对敌人百般算计,却肯对你直言相告,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吕布起身,走到窗前站定:“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是,此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自从左右参军任职以来,他便处处和他们作对。参军说东,他必往西。甚至数次在我面前污蔑参军为奸佞之人。他能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这些年帮我夺兖州,取徐州的功劳,认为左右参军寸功未立,却身居参军,地位仅次于他。他若真的对我忠心耿耿,就更应该与他们同心协力,而不是疲于内斗。”
      我心下琢磨,嫉贤妒能绝对非陈宫所为,且不说这左右参军能否威胁到他军师的位置,就算是他不当这个军师,这些年他在军中建立起的威望也是陈氏父子远不能及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陈宫认为陈氏父子不可靠,不足信。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吕布,他突然转身,眯着眼晴看得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蝉儿,从你第一天知道陈宫起,你就一直对他信赖有加。我始终不明白,他究竟有哪一点能让你对他……如此青睐。”
      哈?这话怎么听着,有一股子酸味呢?
      “奉先,我只是觉得,就凭公台先生这几年为你苦心经营,从未出过错,也值得你对他更加倚重。”我无法向他解释,为什么我能知道陈宫是到死也不会背叛他的一个人。
      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陈宫的功劳我会记得的。你放心,军师这个位置,我只会给他留着。但是我也得让他明白,这天下不止有他一个陈宫!”
      末了,他又放柔了声音对我说:“蝉儿,这军中之事,本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想了,好好把身体养好,别让我担心,嗯?”
      我知道,现在这种状况,吕布这儿也只能劝到这种程度了。于是没再坚持,点点头。他亲昵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亲,转身走出了卧室。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梳理着为数不多的信息。我与陈氏父子的接触并不算多,两个人的才能先不谈,为人处世却是圆滑老成,说出来的话,既能摆明自己的观点,也还恰到好处地让人乐意接受。反观陈宫,也许是近年总揽参谋大权,到显得强势而自负,难怪吕布回更倚重陈氏父子而不是他。虽说几人都是姓陈的,可是这差别……还不是一般的大。而陈宫这个时候却说陈氏父子是奸佞之徒,这不明摆着……
      我突然一个寒战,惊出一身冷汗。我想起来了,陈氏父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间!他们巧妙地运用陈宫与吕布之间的矛盾和性格弱点,逐步地使陈宫失去信任,然后……而这种做法,非常符合一个人的风格,那就是——曹操!
      我暗暗惊叹,吕布之所以会兵败垂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再信任陈宫,不再听取陈宫的计策。而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
      曹操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袁术身上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向徐州下手了!倘若此计成功,徐州城将不攻自破!
      思及此,我立刻命令府中侍从备马,一路狂奔到陈宫的府邸。我不管这样做会对历史造成什么样的改变,我只知道,要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吕布万劫不复,我做不到!然而这件事我却无法告诉吕布,否则他恐怕会以为我和陈宫联合起来陷害深得他心的左右参军,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陈宫身上。
      一路策马狂奔到陈宫的府邸,冲着诺诺相迎的门房劈头盖脸就问:“公台先生可在府上?”
      那门房愣了半晌,方才讷讷回答:“回夫人,公台先生午时过后就到北门外的树林里狩猎去了。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不如留个话给小的,等先生回来,小的定当禀告……”
      “不用了。”等你禀告黄瓜菜都凉了。这陈宫也真是,都火烧眉毛了,居然还有心思去狩猎。说罢,不理门房目瞪口呆的模样,径直上马,直奔北门。

      下邳城的北门外有一片丘陵林带,常有飞禽走兽出没,是个狩猎的好去处。当年在小沛,闲暇之时,吕布也曾带我去过一两次。后来真的到了下邳,便在没有那般轻松过,去得反而少了。如今再次踏入这片林地,更加没有了游玩的心情。
      行至深处,树木繁茂,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零散地洒下,蒸腾出草叶的味道。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方才只顾着急,没有仔细考虑后果。且不说在偌大的一片林子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万一再碰上什么猛兽,怕是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反正再过个把时辰城门就要关闭,到时候陈宫必然是要回府的,我大可在他的府上等着。思及此,我便调转马头,打算原路返回。
      突然,声旁的树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煞是诡异。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冷汗涔涔。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紧紧握住挂在腰间的七宝刀,以备不时之需。
      一阵吆喝声由远及近,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陈宫带着几个家丁,弯弓搭箭,似乎在追逐这什么。我立刻一阵轻松。罢了罢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天意!于是再没犹豫,打马迎上。
      “夫人!”陈宫看见我,先是一惊,继而神色恢复如常,甚至带了几分调侃。他身边的家丁则纷纷向我行礼。“夫人到此,莫不是也对狩猎感兴趣?”
      我心里白了他一眼:“先生好兴致啊,岂不知徐州就要大祸临头了。”
      谁知他听后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面露讥诮:“徐州有英明神武的上将军驻守,还有足智多谋的左右参军辅佐,何来大祸临头?请夫人不要在此危言耸听。”
      这么明显的讽刺,我如何听不出来。“公台先生如此,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些年为将军苦心经营的一切拱手让人,然后再看着奸佞之徒将这一切毁于一旦吗?”
      “夫人既知左右参军乃奸佞之徒,就应该劝说将军莫要听信谗言,为何如今反来指责陈某?”
      “将军如今凡事皆听从左右参军而不听先生,固然有其不慧之处。然而造成如今这般局面,先生就没有失德之处吗?”
      果然,面对我一向克制的陈宫也少见地动了真怒:“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在下见那陈珪父子每每面谀将军,知其心不可测,屡次直言相谏。然将军却不识忠言,竟斥责在下无端献谗,欲害好人。而今夫人又无端指责在下失德,莫不是这徐州城,已经容不下陈宫了?”
      看着他受伤恼怒的样子,我微微叹了口气:“贫妾方才只是说先生失德,先生便如此恼怒。那么先生可曾想过,以往多次当着下属的面指责将军失策时,将军心中作何感想?”
      陈宫愣住了,显然这是他以前从未考虑过的。
      我见状,便继续说道:“贫妾深知,先生之忠诚,天地可证。恕贫妾直言,先生与将军虽为君臣,实则情同手足。因此先生在与将军言谈时,难免会将将军当做晚辈,而非主公看待,虽言辞有理,却难免失敬。比如那日为了纪灵攻打刘备事,先生曾当着诸位将士的面是将军下不来台,颜面尽失,实在是有违人臣之礼。长此以往,非但先生会失信于将军,只怕有心之人亦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离间将军与先生的关系。到时候,只怕徐州不会败于曹军的铁骑,而会毁于自己人的内讧。”
      陈宫听完,怒气散去,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夫人的意思,这陈珪父子……”
      “贫妾也没有十成把握,只是此事像极了曹操的作风。贫妾本欲提醒将军,只是现下的情况,告诉将军只怕会适得其反,无奈只好来找先生,希望先生心中有数。”
      陈宫立刻端正神色,冲我一抱拳:“多谢夫人提醒,陈宫惭愧!方才多有得罪,请夫人海涵。”
      我摇摇头:“先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本不用贫妾多嘴。先下时局动荡,贫妾只是希望将军身边多几位可靠之人罢了。既如此,贫妾先行告退了。”说罢,策马而去。

      天空暗了下来,夕阳斜照。时已近黄昏,眼看快要到了城门关闭的时间,我不由得又加快了马速。
      突然,马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了前蹄。巨大的惯性将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啊!”我一声惨叫,尾骨生生撞到一棵树上,总算止住了滚动的趋势。只是我浑身上下剧痛难忍,尤其是尾椎,痛得几乎令我晕厥过去。
      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琢磨着尾椎会不会被撞裂,会不会造成残疾或者瘫痪。幸而休息片刻,尾椎上的疼痛逐渐减轻,试着活动了一下下肢,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突然看到远处影影绰绰几个人影缓缓靠近。因是逆光,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穿着。正待呼救,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
      “大哥,你看,那就是貂蝉!”
      我的心猛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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