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星迹》尽人事

15、第十章 童童大婚

　　七月。上海。湿热。

　　听说上海人最烦的就是黄梅天，但此刻的我竟有几分惬意，连绵的阴雨，潮湿的地面总好过北京的闷热。身边的王缤显然和我的意见有很大分歧，自从下了飞机以后，她就一副怏怏的神色，对一直期待着的外滩和东方明珠更是视若无睹。最后惹得我也失了兴致，提早结束行程，携着王缤直奔酒店。

　　回到酒店，王缤倒来了精神,拉着我叽叽喳喳个不停，搞得我很是无奈。

　　“孙茹孙茹，我跟你说我签约的事儿了么？”
　　“没呢。”
　　“哎呀，今天一大早赵哥就带我去电视台签约，我有自己的节目了，叫《探时尚》，是主持哟！这样我是不是也追上你了一些呢。”

　　王缤一直有意无意地比较着我们两个人，身为好朋友又属于同一个经纪公司，入行时间也差不多，她这样比较，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不是么，咱们一直在齐头并进。”

　　理所当然，我看到了王缤满意的微笑。

　　“对了，你不是跟我说早上没戏了吗，怎么又去剧组了？”
　　“是没戏了，但我找林导演。”
　　“啊？你还找她谈戏呀，不会吧。”
　　“倒不是，其实我是从林导演手里，拿给童童的礼物去了。”
　　“你的礼物？快给我看，给我啦。”
　　“明天咱们一起打开吧，连我自己都没看过。”
　　“人家要看啦！”
　　“咱们还是明天吧。对了，那你送童童什么？”

　　看到我如此明显地转移话题，王缤噘着嘴，斜着眼睛，一脸的不乐意。可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扭来扭曲地从背包里拽出一个纸袋递给我，嘴里嘟囔着，

　　“看我那么大方，你小气死了。”

　　听得我不禁莞尔。要说童童是个大家闺秀，那王缤就是个机灵鬼，她现在美艳的外貌着实和心理年龄不符。我忍着笑打开纸袋子，是衣服，成熟简洁，从款式上来看，王缤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怎么样，特好看吧！”

　　王缤自己凑了上来，我又仔细摸了摸衣服的材质回答，

　　“嗯，真的很不错，应该很适合童童。”
　　“可不是哦~~我挑了好久的。现在卡里都没钱了，连机票都是赵哥先帮我垫的。”
　　“我还完赵哥机票钱也破产了。”

　　我打着哈气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就直接躺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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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了。”

　　王缤昨晚又径自熬夜到了2点，现在的结果就是----她死死的赖在床上，推她也只能换来一阵蠕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拽了起来。等到了礼堂，都已经8点半了。

　　这礼堂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门道，可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就仿佛是从上海里完全隔离出的小世界。金碧辉煌，头上吊着的水晶灯闪耀着炽热的白光，但当它射到屋顶的琉璃瓦时，就迅速分散成了五彩的光束，眨眼间再垂直射到每个宾客的身上，如珍珠般耀眼，繁星般迷人。果然，富人家的婚礼场所就是不一样。

　　现在到场的宾客还不多，也大都没正式换装，左右是亲属们在为婚礼做最后的安排。我和王缤的确到早了---很多，我们有意无意地以此来弥补上次订婚宴的缺席。没参加成童童的定婚宴，我的心里也带着些许遗憾。虽然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多半也不会在当时那么关键的时刻离开片场，但至少我想让童童看到我最近忙碌的结果，让彼此释然。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童童，但是，她在哪儿？

　　王缤并不像我一样左右探望，她按照手机里短信的指示，直接穿过走廊，走到了最深处的房间，停下敲门。

　　没几秒，门开了。我和王缤踱进房间，然后，看到那个有着娃娃脸的小女孩正呆坐在镜子前。

　　“童童!”

　　王缤喊着冲向童童，正当她和童童仅有一步之遥时，一只手却突然架在两个人的中间，硬生生将两人隔开。王缤没有得到应有的温暖拥抱，被惊得愣在原地，手臂还僵硬的举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妈妈！”

　　童童一喊，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顿时都没了声息。

　　那个隔开童童和王缤的妇人，不自然地垂下手臂，然后她蹲下身，用与孩童对话般的语气跟童童说，

　　“妈妈是怕这两个冒失的家伙，把宝贝一早起来做的头发给撞乱了。”

　　说完便把手搭上了童童的肩，童童下意识的向旁边侧侧身，回避着我和王缤的目光，说，

　　“妈妈，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要和他们说说话。”
　　“可是，你的婚礼…!”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童童毫不退让，冷静地直视进她妈妈的眼睛，原来童童也可以这般咄咄逼人。她妈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声，招呼着屋里其他人一同出去了。

　　“王缤，孙茹你们来了！”

　　她妈妈一走，童童就又变回了那个拥有着腼腆笑容的孩子，笑着蹦下了化妆台。童童瘦了，原本脸上的婴儿肥都退了不少。

　　“人家好开心呀！孙茹一开始都不认得我了。”
　　“你不是有给我发彩信，告诉我每天整容恢复的进展么。你变得真漂亮！”

　　王缤听到这句话又冲过去抱童童，还不忘回着头瞪我。童童虽说是早知道王缤整容了，但一下看到真人般的王缤，明显有点不适应，被抱着还不忘回着头看王缤。我上前踱了几步，

　　“我来了，上次对不起。”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之前我。。。”
　　“童童，我们并没有生你的气，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东西，我能理解。”

　　我打断了童童的道歉，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们三个人拉起手，都笑了。

　　“童童~人家给你带了礼物，可是挑了好久的哦~”

　　聊了没几句，王缤就开始献宝了。

　　“啊！真漂亮！”
　　“你婚礼我当然要送好礼了，以后我结婚你要送我更好的。还有哦，你不知道，孙茹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她的礼物，哼。”

　　王缤这个小心眼，现在还不忘告我一状，我一笑，拿出给童童的礼品，说，

　　“童童，这是我给你的贺礼，你有没有电脑？”
　　“嗯，我给你拿。”

　　我从礼袋中抽出一张光盘，放进电脑，没有多余的讲解，直接按下了“播放”键。童童和王缤不知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狐疑地看向屏幕。

　　随着播放的进行，童童的眼睛逐渐失了光彩，王缤更是转头皱眉怒视我。我知道，此刻给童童看我拍戏的片段，会深深刺激到她。但童童心里应该更清楚，拍戏对她而言，已经彻底成了镜花水月，而她也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挺起胸膛，大步地向前走。

　　今天见到童童后，我越发觉得这份礼物是送对了。我不去在意她们两个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

　　“童童，我知道你或许很不甘心，很愤怒，但是在不远的以后，你就会在大屏幕上看到我们。可不管是我在拍戏还是王缤在主持，有我们在的地方就永远有你在，看到我们就等于看到了你自己，所以，不要难过，不要悲伤，记住，我们三个人永远是在一起的。”

　　童童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双眼无神，变到眼睛闪光，再到了最后的落泪。也许，童童此刻需要的并不是伪装的坚强，而是卸下心灵盔甲后的放松，谁说哭就是脆弱的表现，哭过后，认清现实后，我们可以变得更加坚强。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自从我回家以后，就一直自怜自哀，对家人冷嘲热讽，像刚才一样。我找不到自我，又害怕面对掌管医院和结婚的现实，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我很想见到你们，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我分不清究竟是我抛弃了你们，还是你们抛弃了我。”

　　童童彻底打开心扉，

　　“所以谢谢，谢谢你们今天能来陪我，原来我并没有落下。是我最初的梦想是走上最大的舞台，那现在，我的愿望就交托于你们两个身上了。其实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心急让我继承医院，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我。仅为这一点，我也应该振作起来，继承医院，让父亲尽快抱到孙子。”

　　王缤哭的比童童更要厉害，

　　“童童你真坚强，呜呜呜，我也会加油的，我们一起努力。呜呜呜，我都整容了，怎么还没有片子来找我？”

　　童童看王缤哭得这么厉害，一个劲地给她递纸巾，问道，

　　“你当时为什么想整容？”
　　“呜，有一次录《美丽冬夏》，嘉宾整了容好漂亮，而且我还听说很多艺人都整容，呜呜，就和赵哥商量，他也同意我整容了，还给我联系医院。”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整容了。”

　　童童的表情很复杂，脸怎么能说换就换了。人们总说人有追求美的权利，但恐怕连王缤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整容的事实吧。我呢？不知道，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童童，我进去了啊。”

　　是童童妈妈，我们三个人互相抹着泪。拉着手，说着最后几句心里话。

　　“那么，婚礼见。”

　　童童一咬牙，把我们推了出去。临出门我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说，

　　“片段可千万别给第四个人看了。”

　　童童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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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王缤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又回到了大堂，此时的大堂已经完全收拾整齐，但在现在这种情绪下，再绚丽的装潢也难引起我们的兴致了。我率先走向角落里的饭桌，王缤随我坐下，更是少有的安静，我们都在祭奠，祭奠艺人童童的消逝，祭奠我们去而不复返的单纯年月。

　　我们两个人如同玩偶一般度过了童童的结婚仪式，然后终于等到了敬酒的环节，这是今天我们和童童最后一次直接面对面的机会。

　　童童身披婚纱像个仙女一样圣洁，那个男人，要叫他童童丈夫了吧，是个又矮又胖的平凡男人，拉着童童的手太过碍眼。

　　可现实世界里，又哪儿来那么多的王子和公主，企业联姻所重视的是互惠。听童童说，她的丈夫是个官二代，在上海颇有势力，能有效的保护医院的利益。

　　于是之前童童的逃婚被解释成了去海外研究硕士论文题目，我和王缤也被童童家人要求把嘴闭紧不说多余的话，当然，我和王缤不会乱说，我们三个早就对过了口供。

　　“这是我旅游时认识的朋友，她们让我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幸会幸会，我一定会照顾好童童的，以后请多来走动。”

　　说完新郎就把酒给干了，也就在这个瞬间，我们三个人迅速默契地完成了眼神交流。童童的眼神坚毅且镇定，王缤的眼睛里闪着黑色的光，我的眼神必定也透露着主人的野心。

　　我们相视一笑，下次再见时，我们必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什么哭泣，什么软弱，什么彷徨，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好像我们一直是坚强的战士，从来没有回过头，只是坚定不移的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