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九、小小的空间(2) ...
-
五人在小区附近的家常菜小餐馆包了个雅静的包间,赵玲玲和梅晓飞两人捧着菜单本交流意见,不时问一下站在边上记单的经理。何小小从一路走来就表现得木头木脑,她一时盯着电视看,一时盯着墙上的老旧照片,脑中却像片浆糊,一切依旧陌生得很。
余一舟跟方仲钧则开始了男人间的交流。
“你在哪里上班?”余一舟问。
“城东那边。”
“科技园哦,你做技术的?看着也像!”
“我是行政总监。”
“哦……哦!年少有成。”
“余先生呢?”
“哦,我……我是客户经理,在ZX银行。”余一舟想了想,又问,“方先生工作多少年了?”
“才参加工作。”
“哦……”就当总监了,“有打算作投资方面的计划吗?”
“虽然暂时没多少积蓄,但长期来说,应该要做点投资,人民币贬值太快。”
“就是就是,虽然股市从6100点掉到3500点,几乎腰斩,但越是绝地越是希望!”
“你觉得它会爬回去?”
“当然!都快一半了,这就是谷底!我们银行设计了好几款新的投资型基金,准备抄底啦!”
方仲钧看着兴奋漫延的余一舟,“你能内部购买?”
“我想啊!”余一舟可惜地扼腕道,“6000点的时候,我爸妈坚决卖掉所有股票,现在钱全套在房子上!你看新闻也知道,房价最近也开始跌,要是像股市那样腰斩一下,那真要亏死了!100多万,唉!”
“余一舟,活该!”一直低头点菜的梅晓飞抬头悍道,“我先说明,你要做二十四孝子我不管,但我的钱不许你妈插手!”
“行行!”余一舟忙举手投降。
“你总说行,你妈一说话,又牺牲我!”
“你们谁也不牺牲,牺牲我!”余一舟扭头嘀咕道:她是我妈,有什么好争的?
梅晓飞想起以前问过余一舟的问题,转头娇笑地问另一位男士:“方先生,如果你女朋友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晓飞!”赵玲玲不高兴地嚷道,“你好无聊啊!”
“Lynda,你害羞吗?”梅晓飞取笑一声,继续追问,“方先生,你先救谁?”
方仲钧直接一个白眼过去,“幼稚。”
梅晓飞一点也不受挫,“我说的是你女朋友,又没指明是Lynda!你就直说一个,难道先救你妈,Lynda还能怨你不成?方先生,你到底会先救谁?妈妈?女友?别告诉我,你像一舟一样,跳下来先淹死自己。”
方仲钧瞥一眼作壁上观的男人,余一舟给他的信号是梅晓飞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
“打120。”
“哟哟,方先生不老实啊!”
“应该先救妈妈。”一直不在状态的何小小被他们的吵论吸引回来,几乎没思考就道,“父母是这世上唯一和我们有血缘牵连的人,女朋友却是连婚姻关系都没定下来的女子。要是先救女朋友,这个人就太没良心了。”
“难道先救妈妈就是有良心?”
“小小,你的思想怎么变得这么狭隘?如果一个男人不能给一个女人完全的信任,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难道女朋友就应该随时被牺牲的?”
“小小,你跟余一舟一个德性!“
何小小马上受到梅晓飞和赵玲玲的攻击,忙改口顺从道:“我说错了,女朋友很重要,妈妈要救,女朋友更加要救。”
梅晓飞和赵玲玲这才稍平息下来,何小小进而反问道:“玲玲,晓飞,如果你们男朋友和妈妈同时掉水里,你们会先救谁?”
两人愣了一秒,难得一致地喝道:“无聊!”
余一舟看得大笑三声。
何小小低头喝菊花茶,把笑意留在眉稍。
“父母是这世上唯一和我们有血缘牵连的人。”方仲钧重复刚才何小小的话,提问道,“何小小,你记得谁是你父母?”
何小小半口茶卡在喉咙里,抬眼看一桌之隔的方仲钧,谁是我父母?何小小忍不住在心底自我鄙视,她其实是最没理由说这些话的人,占用了她人身体的灵魂有什么资格说血缘关系?
方仲钧眼中流露出戏谑意味,“住院这么久,怎么没见你父母来探你?我听说,是你不想他们来,为什么?”
空气一下冷下来,“你所认为的先孝而后亲就是这样?未免有点言行不一!”
“仲钧!”赵玲玲在桌下拉一下方仲钧,“他这个人有时就是太苛刻,大家别理他。”
“呵呵,你男朋友喜欢语出惊人。”梅晓飞也跟着笑道。
“喝茶,喝茶。”余一舟把壶给各人沏茶。
“父母唯其疾之忧。”何小小用力咽下茶水,回应道,“不同的人问孔子关于孝的意义,孔子有不同的回答,如无违,能养,色难和父母唯其疾之忧。余先生是无违,小小是怕父母担忧。方先生,你对孝道的理解属于哪种?”
“我不是齐思朗,少拿这些跟我讨论。”方仲钧被何小小打回问题,不大高兴地低呡一口茶。方仲钧父亲是社会学教授,他自小就读过论语十则,留学期间还与中文学的外国学生作过学术讨论,此刻自然明白何小小所说的四个意思,只是着实讨厌何小小这种给他圈定范围的提问。
“我猜是能养。”何小小垂眉看茶杯,不仅仅是能够赡养父母,而且是怀有敬意地去赡养父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因为敬重自己的父母,所以也能体谅别人对父母的孝心胜于一切。
方仲钧双眼微眯,不明白她从何而得的猜测,一直到再次见到倪歌。
“小小,你中邪了?说这些咬文嚼字的话!”梅晓飞惊讶地道。
“肯定是给齐思朗弄的!”赵玲玲翻两下白眼,合上菜单,“我不点了,晓飞你补吧。”
“我点够了,小舟子,你补。”梅晓飞将菜单推向余一舟。
“方先生有什么想点的?小小呢?”余一舟分别问,但一个不屑于点菜,而另一个却毫无所知,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菜逐渐端上,气氛慢慢又热呼起来,赵玲玲展示她新涂的指甲花式,梅晓飞则抱怨出差的住宿条件,余一舟和方仲钧的话题转回股市、房子、物价、足球上来,只有何小小一人低头猛吃。医院那些伙食一直让她以为千年后的世界,饮食其差无比,虽然顾妈妈偶尔开个小灶什么的,但也没改善多少,唯有此刻在此处才让她有些许满足食欲的感觉。
“真羡慕小小,那么早就买房,现在的房价真是高得离谱。”赵玲玲边看手指甲边无奈地道,“这两年房价就是给那些洗黑钱的人炒高的!”
何小小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半颗头,马上招来赵玲玲的另一波嫉妒,“早出生早工作就是好。”
“你就别望这个了,还是找个金龟婿实在!”梅晓飞说着夹一片豌豆入口。
“嫁出去的人就在大言不惭了。”赵玲玲轻哼一声,偷看眼若无其事的方仲钧,心底燃起股斗志,她要拿下这支潜力股!
“若不是有他爸妈出的钱,再过十年我也不肯嫁给他。”
“再过十年,余一舟才不用娶你。年岁是男人的资本,是女人的杀猪刀。”
“切,你别看他长得急就忘了我和他是同年,十年后老娘照样一枝花,谁怕谁?”
何小小张圆眼看着她俩,“十年后晓飞是多少岁?”
“小小,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梅晓飞故作神秘地道。
赵玲玲在她背后竖起两个指头,又再竖起四个指头,再指指梅晓飞。
何小小张着嘴巴,郁闷了,她相信赵玲玲年龄不会比自己大。她怎么会被分了副二十八岁的身体?杀千刀的白面阎罗!
没人知道何小小心中的纠结,只是慢慢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房子上。
作为一个年近二十八的女青年,已经拥有一套近150平方米四房两厅的市区商业房,虽然还贷着款,但何小小不可不谓事业小有所成。对于那些毕业不久的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或租房住的人来说,譬如赵玲玲,她已经是大家中长期奋斗的榜样。
何小小03年参加工作,06年出手购房时均价已经涨到7000多元每平方,但现在反观来看,那价格还真是很抵的,因为此刻已经翻了番。而GDP自03年来就以两位数的速度在增长,CPI也像打了兴奋剂般降不下来,只有口袋的工资跟不上时代步伐。
众人你来我往,说得不亦乐乎,只有何小小听懵了眼,什么是GDP?什么是CPI?还有,她好像记得自己还欠着一个名唤银行的高利贷一大笔钱!她需要帐本!
结帐离开后,方仲钧不再上去,直接开车离去。余一舟拉着他再次提醒投资的事,方仲钧拍拍他肩膀道,“我在A市也有一个多月,一直寄住在亲戚家,虽然也想过买套房子,但是发现城市的房子真缺,房价虽然已经够夸张,但跟租金一对比,上升的空间还大着。所以,你有对不错的父母,他们眼光很准,股市是泡沫,汽车是消费品,房子才是实用品!”
余一舟愣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半天道:“我父母当然不错,你不想投资也不用找这种托词。”
晚上洗澡的时候,何小小发现来月事了!她惶恐地在房间翻了好几轮,也没找到合适的长布条或类似东西来解决问题。她想了好久,决定去请教赵玲玲。
赵玲玲正好在洗澡,送走余一舟的梅晓飞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听了何小小的烦恼后,睁圆双眼看她,彻底相信何小小是失忆,而且严重失忆。
戴上超长夜用的何小小不自在地走两圈,不敢相信地问:“这样真的可以了?”
“是的!”梅晓飞重重点头。
“一直到干净时才脱下来?”
梅晓飞愣了地看着眼前人,赵玲玲刚好洗完澡出来,问:“你怎么一副看ET的表情?”
“小小不懂用卫生巾。”
“哦,用脚指想也知道齐思朗不会教她这个。”
“那你再告诉她,一片抵不过一个经期。”
“哦……”赵玲玲微愣一下,又重重发出一声,“哦!”
何小小看着赵玲玲脸上的表情一秒三变,知道自己又让人意外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听完卫生巾的使用规则后,便回房整理东西。月事这点问题,在现代解决得很好。
“玲玲,你觉得小小这样子能自理生活吗?”梅晓飞拉起个抱枕,有点担忧地道,“怎么就让她出院了?”
赵玲玲提着个吹风筒过来,脚丫踩在茶几上坐下,不甚在乎地道:“怕什么,有我和你呢!”
梅晓飞神奇地看着她,“关我什么事?”
何小小将房间又搜刮一遍,她可以将衣物、书籍、日常用品分类出来,但对于细小的东西,她却一点不懂。
赵玲玲进来,看到何小小房间像打过仗般乱七八糟,嘴巴张开便合不来。
梅晓飞在身后拍她一下,笑道:“我看你表现,女侠!”
“这堆是衣服,这边的是被子,这是书,这个叫台灯……”何小小依次指着她分出来的东西,最后指着一堆小瓶小罐的东西,“这些……齐思朗带我出宴会前我见过类似的,用来化妆的,对吧?”说着,拿起其中一支,用力一挤,一股乳白色喷出来,带着淡香。
“是。”赵玲玲合上嘴巴,“你手上那支是眼霜,如果没记错,价钱抵得上今晚的晚餐。”
轮到何小小张大嘴巴看她,又低头看手上的乳液,“能塞回去吗?”
“算了,反正是李肇荣送的。看了就恨!”赵玲玲将它扔回去,拿起其他小瓶,逐一为她介绍。
何小小听了两个就没兴致,她其实最想找的是帐本,于是道:“吃饭的时候,听到你们说房子、收入之类,我想找这房子是属于我的那个文书……”
“你说房产证?”
“还有其他,诸如户籍、各项收入……”
“我帮你找找。”赵玲玲挽起睡袍就要动手翻东西,梅晓飞拉住她,“这些都是小小的私人东西。”
何小小明白过来,不作介意道:“我更需要知道。”
赵玲玲将她的包和抽屉全翻了一遍,甚至强行打开锁上的抽屉,然后一样样列了开来。
“这是房产证,嗯?怎么有两本?原来你这里是两套的合并啊!难怪……咦,这本里面夹了贷款的资料,小小,你每个月要还贷5600元,还15年……”赵玲玲抬眼看一下何小小,得到对方示意后,继续翻其他,“这是你的户口本,还有身份证,这是银行卡,有招行、工行、建行……还有光大,医疗卡,房积金帐户……哦,工资单,你一个月收入7800,扣除三金一险,税后是5800元。”
“哇!她交了房贷后,一个月不是只剩200元?”梅晓飞一阵大叫。
“也不全是,她还有我俩的租金,你1000我1000加起来2000元。”
“原来小小一直靠我们的租金过活!”
“年底三个月薪水,再加上提取一年的房积金,这都是不错的收入。”
何小小看着赵玲玲和梅晓飞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她的收入谈论,但始终没理出个头绪,因为她对“元”这个单位一无所知。她以前习惯使用的是铜钱文,若问她一个馒头多少文,她能马上答出个数,但问她一个馒头多少元,何小小就懵了。这就像我们习惯使用人民币,突然某天出国旅游,像欧洲,买个苹果多少欧元,那可不是人人能马上折算出人民币的,更别说是离得较近的俄罗斯的卢布或日本的日元。
当然,何小小现在最关心的还不是一元人民币对应古代多少铜钱,她首先需要解决的是理出个一二三。于是何小小对着一堆证件和卡片,问:“这些东西哪样最重要,绝不能丢?”
“银行卡!”梅晓飞想也不想便答,“银行卡丢了就没钱。”
“你犯傻了?当然是身份证!”赵玲玲挑出身份证来,“银行卡丢了,可以用身份证挂失和补办!”
“按你这么说,户口本最大!身份证丢了,可以用户口本补办。”
何小小看赵玲玲和梅晓飞又要争执起来,知道自己的问题没问到点子上,但也提醒了她一件事——她的户籍。何小小翻开户口本,用力去识别文字,里面填着户主是何小小,内容也只有一页。
“我是户主?独立成户?”何小小用力又翻了一遍,确定真只有她一人。在这时代,女子竟然可以自立门户!
“有什么问题?”赵玲玲和梅晓飞齐声道,“你买了房,又满足其他条件。”
“我以为……”只有成年男子才能自立门户。何小小将喉咙的话咽回去,又细看一遍,上面户别一栏写明“非农业家庭户”,还列了出生地、籍贯、文化程度、何时由何地迁入等信息。
赵玲玲拿起房产证,指着上面地址一栏道:“这和户口本上的居住地址是相同的,还有,身份证上的编号和户口本上的也是一样的。”又拿起身份证。
何小小接了过来,轻轻抚摸那红皮本子。她在这世上,代替别人拿了一个生存的编号,得到一个生活的空间,而手上便是那份房契,证明她所有。
好一阵子,何小小又拿起银行卡,一张一张叠起,“这些卡能够换钱?”
“不是换钱,是取钱。”梅晓飞差点没笑喷,“你到银行可以提款。”
“银行?但小小不是欠银行钱吗?”
梅晓飞直接趴倒,赵玲玲接力解释道:“你欠的只是其中一家。这里有四张不同银行的卡,即是你在这四家银行都存了钱。而且每个月的工资会打入其中一张卡里,不会发现金。”
何小小凝神看了好一会天花板,半是自我解答道:“就是相当于有四个管家帮我管帐,对吗?每张卡就像个小帐本,但我去哪能找到银行管家?”
“小区门口就有,银行比小商铺还多,五十步就一家。”赵玲玲被何小小奇怪的思维和不时的一阵失神弄得哭笑不得,提醒道,“你去的时候记得带身份证。”
“为什么?”
“你记得密码?”
“密码?又是什么?”
“你的管家不会随便将钱给你,除非你能说出密码。”梅晓飞止住笑,打趣道。
“哦,的确需要暗语!”
“暗语?!”梅晓飞再次趴低。
何小小继续问:“小小还有哪些财产?”
“这个医保卡,可以买药,看病还能报销一部分费用。”赵玲玲递给她医保卡,补充道,“我从未在医院报销过,低得很。”
何小小接过来,“这次住院也用上了吗?”
“哦,这个是仲钧帮你办的,我也不大清楚。差点忘了,这是李肇荣赔你的医药费,交了住院费用后,还剩3000元。”
何小小接过信封,又将其他各类财产理了一遍,像房积金、工资条、租金等。其后又翻出学历学位证,以及一系列获奖和资格证,每一个证件上的文字,何小小都得睁大双眼去辨别,赵玲玲和梅晓飞看得摇头,感叹:这就是新一代的文盲,可怜啊!
赵玲玲将最后的交通卡、各类会员卡以及一系列收费单据解释一遍后,再也忍不住逃离现场,暗骂齐思朗不尽职。梅晓飞尾随其后,半是疑惑地问:“Lynda,你有没留意到小小提到自己,一直用的是‘小小’这个词而不是‘我’?”
赵玲玲意外地看着梅晓飞,然后也想起刚才何小小问的一句“小小还有哪些财产?”当时她也心里打了个突,只是没当回事便略过。此刻听梅晓飞问起来,赵玲玲反问道:“失忆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梅晓飞扔给对方一个白眼,“只是小小刚才给我的感觉不仅仅是失忆,更像是另外一个人在接手小小,我指以前的小小的东西。”
一阵夜风吹来,赵玲玲抱臂打了个冷战,“你说得像鬼故事一样!睡吧,失忆就这样。”
在房间内一一收拾东西的何小小听到她们声音不小的私语,心口一下提到嗓子眼。她太不懂掩饰了。
深夜里,赵玲玲和梅晓飞各自回房熟睡,何小小独自坐在卧室飘窗上,看着远处灯光闪闪,抬头看夜空,靛黑一片,偶然有两点星光缓慢移动。何小小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清楚那不是星星。她抱起一只玩具熊,将身体埋在摇椅式靠垫内,细数这副新生命所拥有的一切。
她有合法的生存证明,有一定的财产,只是她需工作继续养活自己。这副身体有它的父母,甚至一些亲戚,但他们都不在这个城市,而沈玉立是不可能去找他们帮忙的,起码在现阶段。
除掉房贷,何小小一个月能支配的金额是2200元,而今晚那顿五人晚餐花了近300元,这么算来,每天要保持同等的饮食,这份月俸很艰辛。
何小小挪动背脊,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头靠在玻璃窗上,微凉微凉的。她假想玻璃突然碎了,她从十一层高楼掉下去,一直跌回阎罗殿,或许还有机会投一个福禄双寿命的胎。但是玻璃很扎实,而她很软弱,她已经在逐渐说服自己,同样作为平民,这个新时代总体还算不错,起码很好地解决了月事的不方便。
何小小在闭上眼前想,她真是一个实在的人儿,一点点小事就满足,甚至开始打算怎么将这平凡的生活过得更舒心。当初她怎么会在阎王殿上跟白面阎王吵起来呢?但历史若能重演,让她再遇到唐禀礼和沈万芳,她一定一定还是不会轻易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