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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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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音呜呜郁郁,几经婉转。
迷离而遥远,那仿佛是个久远的故事。
刀划过自己的脸庞,呵,英俊于是成为丑陋。
嘲笑算不得什么,让自己的名字成为传奇,那才是他的理想。
终于他成名了,然而那也是多年以后。
成名好么?自然是好的,绝不会有人看轻自己。
只是越来越冷漠而已。只是江湖中人,谁不寂寞呢?肆意的活着,总需要付出代价。
比如早已不知道人的有些情感是何滋味。那么到底是何滋味呢?
金老大陷入了这种梦一样可笑的想法中。
猩红的血慢慢从嘴角流出来,他也没有感觉。他已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南海玉箫门的乐音居然会让人思考了?啧啧,玉箫门门主何时变成道士了?”一声嗤笑打乱了沉郁的箫声。
玉箫门的门主自然不是道士,黑夜之中,月光之下,他只是显得有些飘逸而已。放下手中的萧,冷冷地看着踏月而来的人。
金老大自然也从那可笑的思考中醒了过来。
“金兄可有受伤?”熊猫儿问,声音是再自然不过的关怀。
金老大摇头,道:“小伤而已。”
“来者何人?”玉箫门门主冷喝。
“东方门主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小弟不成?”和先前一样的嗤笑声再度响起。
东方的脸慢慢抬头向上,高耸如天的树上,王怜花俯身向下,对着黑夜暗笑出声。
“王怜花?”东方收紧了手中的萧。
王怜花答:“没想到王某这么快就再次听到门主的乐殇,三生有幸。”
不错,他们曾见过,但乐殇无法让撼动王怜花的心智。
东方却不答他话,转向冷看自己的金老大道:“金兄,乐殇连凑三日,竟还是比不过。后会有期。”
三日既然不能得手,那么这样的买卖便不是合适的买卖。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这是南海玉箫门的规矩。
东方和门人离去的身影快得惊人。
熊猫儿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有些吃惊,“王怜花……”
“他自然不是害怕我。”王怜花道。
乐殇虽然不能影响自己,但如若不是在方才和金无望的对决中被损伤了内力,相信他也不会走得如此之快。
东方并不怕王怜花,即使他曾领教过对方的手段。
金老大却不说话,转身往歇脚的客栈而去。
王怜花是熊猫儿的朋友,但绝不是金老大的朋友。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明白。
客栈还是一如自己离去时的样子,只是暗卫早已不在。金老大当然明白这种不在是什么意思。原来来的不仅仅是玉箫门的人,那么她呢?
推门的手有些微的不稳。
王怜花自然也看见了。熊猫儿却早已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少女,紧闭双眼。
熊猫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拔开腰上的葫芦,猛地灌了口酒。酒是最糟糕的烧刀子,十文钱钱一斤,他被呛出了眼泪。
一向好酒的人,居然会被酒呛出眼泪?
金老大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么大的动静,她倒是还睡得着?”王怜花看着床上穿戴整齐的少女,手已经伸到对方身上。
“我走前并没有点她的穴。”金老大开口。
手指在少女身上轻轻一拍。
眼睛伸开,便看到了王怜花眯起的眼。只是还未开口,王怜花已经笑嘻嘻打招呼了:“好久不见了,朱七七。”
朱七七盯着他,却突然开口向一旁的熊猫儿道:“大哥,你何时来的?多谢你救了我。对了,金大哥呢?”
“我没事。”金老大淡淡开口,转头望向外面的黑夜。
熊猫儿口中的酒此时却喷了出来,道:“我,我,我没有啊。”
一把推开还在自己身前的王怜花,她一跃而起,惊道:“不是你们救了我?那是谁?那个黑衣人………”
王怜花问道:“黑衣人?”
朱七七点头。
待她说完,几人都不说话了。
那人到底是谁?
长长地叹口气,朱七七笑了起来:“无论这人是谁,总之现在我好好的。所以这些事,我们还是等有精神了再想。”
屋外大朵白色的花开得正热闹。
一朵杏花轻轻落在杯中,辗转漂浮。
杏花此时却从杯中慢慢飘起,浮在空气中。
东方关上窗户,转身,便看见了王怜花。
东方道:“你那晚未追来,原来是早已打算好了。”
“多少银子?”王怜花问。
东方笑:“你想杀谁?”
王怜花笑道:“我只是买一句话而已,我要杀的人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
东方叹气:“你出多少钱?”
“十万两。”王怜花开口,足够他挥霍十年。
东方的眉微微扬起,:“你知道对方给我多少?”
王怜花不说话。
“一两银子。”东方冷冷开口。
王怜花笑了起来:“难道你忘了我是谁?”
正人君子的做法偶尔一为,但是效果看来并不大,所以这种方法确实不适合他。
东方也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王怜花。”
王怜花悠悠道,“那晚我不去跟踪你,是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女人一定会等着你。”
东方的脸色暗淡下来,道:“云柳毕竟是夫人的弟子,毕竟是你师妹。”
王怜花点头:“她当然是我师妹。”
说罢,竟要离去。
“你可以杀了她。”东方冷声道,“但我决不会出卖我的雇主。”落在王怜花手中的女人会比死更痛苦。
王怜花脚步一顿,随即大笑离去。
在十万两银子面前,能令东方不出卖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受到威胁时。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雨突来。
这条通往南疆的路本来行人就少,此时更没有别人了。稀稀落落的几家农户早已关起了大门。
朱七七没有伞,只得靠在屋檐下。
青山绿树,雾气愈发隆重。
山茶花微微摇曳,其实这是最平常不过的花,美也不过是最平常的美,没有任何特别,可是此时在朦胧的雾中却红得刺目而妖娆。
她盯着那花,早已痴迷。
一双手轻轻折断那多开得最鲜艳的花。苍白的肤色,鲜红的花朵,这是颓败的前奏。
朱七七盯着这双手的主人,这个人像幽灵一样的出现在雨中。
她看不见他的眼睛,面具早已掩盖了他的全部面容,但她知道这人是那晚的黑衣人。
那人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也在一步一步的后退,然而后面的墙壁让她无路可退。其实那一晚是这人救了她,是敌是友,难以分明。但无论如何此时她应该说声谢谢。
那人终于走到她身边的屋檐下。
原来他只是来避雨。
朱七七向他微微一笑,随后惊诧自己为何会笑,居然无法开口说话。
怒放的山茶花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中,拿着花的手那样苍白,骨节分明。
她不解,当然不会接。
那人不说话,不缩手,依然固执。
雨中携带的风让寒气更重。她微微发抖,伤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我们并不认识。”她笑道,“那晚多谢你救了我。”
除了沈浪,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花。这样的话,当然没有必要说出来。
雨中她的声音并不大。
花掉在泥地上,花瓣被雨水打湿,原来怒放之后便是衰败。
雾中有人踏雨而来,绯衣翻飞。竟在这宁静的浓雾中描出了朝霞般的生气。
风微微一顿,那人已不在,除了那朵在泥土中的花,朱七七几乎怀疑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王怜花自然也看到了那朵花。
“有人采花献给佳人?”王怜花道。
朱七七斜眼看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并不愿意见到我。”王怜花笑道。
朱七七道:“当然,我并不愿意见到笑嘻嘻的坏蛋。”
“是,是,除了沈浪,谁都是坏蛋。”王怜花点头,可是笑意中却有微微的嘲讽。
朱七七大笑:“我知道你是在嫉妒他。我不怪你。”
王怜花道:“是,我是在妒忌。”
难得的一本正经,倒是让朱七七一愣,正要开口,却被他冷冷打断,“我王怜花最讨厌胆小鬼,既然来了,何不示下真面目。”
苗条的身子在雨中有几分单薄。
“原来来了个美女。”王怜花转头对朱七七道:“今晚我有人陪了。”
朱七七碎了他一口,想要说话,却不想那位雨中的美女轻声笑了出来,“好啊,公子,不如小雨现在就陪你。”
王怜花哈哈大笑:“不行。”
小雨笑问:“这又是为何,公子?”
“我不喜欢白天嫖--妓。”王怜花悠悠道,“你知道,我白天有很多事要忙的。”
“两位要去南疆,大概会失望。”小雨道。
王怜花笑了:“异族美女,和田暖玉,姑娘认为我不会去?”
小雨却笑了:“有人让我来传个话,说那人早不在那儿。”
“他在哪儿?”朱七七沉声道。
小雨道:“我只是传话的人,话既已带到,王公子白天又不需要小雨,那小雨就告辞了。”身影一转,瞬间便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