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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狼狈二人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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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别九州,豫居其中,遂又名中州。
我这些年也算游历了不少地方,但是东京汴梁却从未去过。本来这北宋的首都,我这个现代人是怎么也要见识见识的。只是,念头一起,就从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悸动,竟比回到现代的想法还要强烈。心惊之余,我只好暂时放下了前往汴京的念头,打出支线剧情会要猫命的。
这次在定远县,我连开封府的四大吉祥物都看到了,巨型的拖油瓶也被强挂上了身,按道理说老包也该出差了,还怕毛?等老包常驻开封的时候,我一定会滚得远远的。展某坚决抵制负伤吐血一天三顿,怪蛊奇毒偶尔加餐的日子……朝五九晚的公务员哪有侠二代舒服?策马江湖,笑傲天下,月下舞剑,踏雪寻梅,何等的潇洒快活!不比在开封当个定点NPC强?
打定主意,我交代马汉,安心静候,包姓有缘人不日将至。只要你们老实地猫在土龙岗,就绝对不会错过命里注定被打劫的老包。拜别众人,我索性一路北上,向着汴京而去。
越接近中原繁华之地,这气象越是不同。
富商巨贾来来往往,人潮如织车马如流;
文人雅士举杯高谈,金钱粪土锦衣当旧;
飞仙凌云环佩叮当,秋水伊人如锦似绣。
热闹程度比之十一长假出游不遑多让,看来后世所说北宋富而不强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日落时分,我牵着爱马,心情大好地进了城门。此地已是河南地界,距汴京也不过三里。
“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店小二麻利儿地接过缰绳,视线不明显地在来人的额头多停留了几秒。
“住店。劳烦小二哥给我的马儿添上草料和食水。”略一拱手,我淡淡一笑。这首都人民的习惯可真是有趣,我已经记不清进入河南之后有多人关注扫描我的额头了。如果只是我一人,我还可以催眠自己南侠魅力不可抵挡,御猫身姿天下无双。只是,这些人明显是有选择的,壮年男子才是重点观察对象。
瘦小的伙计一愣,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连吆喝也响亮了许多。“好嘞,客官!二楼一位——客官,您请!”
甫一踏入二楼,我的脚步就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落了座。
这间客栈有古怪!明明二楼坐了十余人,可我只察觉到了七八人的气息,呼吸间浊而重,是普通人无疑。剩下的三人,居然没有任何气息……我自信,这天下间能够完全隐藏气息而不被我察觉的超不过五人。
随便点了两三个小菜,又要了一壶清茶。不多时,菜并茶水就端了上来。夹起一片鸭肉送入口中,我决定静观其变。如果是这五人做的事,我不应该管;如果不是这五人,我不能管也管不了。展某不是神棍,斩妖除魔不是我的业务范畴。
虽是如此,我还是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放在窗边的四人身上。这四人均做客商装扮,交谈的内容五花八门,张家的茶贵,李家的米贱,倒也符合商人的身份。身材微胖的商人还提到了小龙团,似乎对饮茶一道颇有心得。
小龙团,北苑贡茶?黑胖商人本是一脸浩然正气,满身威严,而此时却故作市井油滑。虽然不知用什么秘法掩住了这满身正气,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正直,坚定,执着,威严。而他正是四人之中唯一一个气息清晰可辨的人。
垂下眼眸,我浅浅地抿了口茶,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还用问吗吗吗?!!这身材,这脸,明明就是——
“恩公——”只听得一声高呼,一个落魄书生踉踉跄跄地奔到我的面前,深深一拜,悲声道:“恩公,请为学生做主啊!”
您哪位……嘴角一抖,我赶紧托起书生,安抚道:“先生,莫急!公道自在人心!”我确定以及肯定没有路见不平过这位,更没有英雄救美过这位,展某可当不起这一拜。
“学生无能,久试不第。无奈之下,只能以卖画为生。而这位大人——”青衣书生话锋一转,凤眼一眯,指着着黑胖商人说道:“说好买下学生的丹青,却未按约定送来酬金!现下,害的学生无家可归!恩公,您要为我做主啊!!”说罢,又一阵悲泣。众人一看,也是议论纷纷,鄙视的眼光都给了窗边的四人。
“这位大人,可是如此?”说不是就没完事儿了。
“确实是我不守诺言在先。”微胖商人叹口气,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称呼一介商贾为大人,先生,你真油菜。我无奈地拿起巨阙走向四人,绝对会消化不良的……
说时迟那时快,异变突生,几点星芒毒蛇一般向我袭来。我侧身抽剑一档,只听得铿然作响,震得我虎口发麻。我暗自心惊:这暗器好大的力道!而窗边的三人也瞬间做出了动作,一人抓起微胖商人跃出窗外,剩下两人联手向我攻来,分明是想掩护先前之人逃走。
众人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了个干净。
铿铿铿,我连连刺出三剑,分别刺向心井、京门、五定三穴,若是常人怕是早已动弹不得了。而他们……我瞳孔一缩,他们竟然赤手挡住了巨阙!!我勒个去,心软要不得啊!!
我都说斩妖除魔不是我的业务范畴了……
“快,血!用你的血——”青衣书生急道。
公孙策,公孙博学,希望你名副其实!毫不迟疑,我一咬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向巨阙,手中古朴的剑身霎时光芒大胜。二人的手臂发出滋滋之声,与剑锋接触的皮肉化作了一滩黑色血水,露出惨白的指骨……
而二人又再度迎上了来,似乎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若再这般拖延下去,黑胖非得成包子馅不可。我眉心一拧,手下也用上了七分真力,砍、刺、点、撩……只见几道残影闪过,两人倒在地上,手脚扭曲,只能发出嗬嗬之声。
“先生,你且在此处等候——”说罢,我纵身而出,提气向前面的身影追去。我略一思索,几个起落之后,身体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手中巨阙不偏不移挑断人影的手筋,逼得他不得不放开臂中之人。我随即扶起大人,身形急急向后掠去。
这一切看似复杂,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中间只要稍有差池,这结果就不堪设想,不怕救不回人,就怕只救回来一半……直到把人护在身后,我才心中稍安,肉包子算是整个从狗嘴里抢回来了。
人影尖啸一声,挥着双臂,作势欲扑——“叮铃,叮铃……”
萧瑟的铜铃声飘进耳中,犹如荒冢孤坟中的一缕青烟,虚无缥缈,似远还近。人影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身子拨地而起,消失在墙头。
“咳咳……”只听得身后的微胖商人平复了气息,开口道:“恩公,现在情况未明,小心为上。”
还剑入鞘,我转身抱拳道:“这位大人所言极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绑票的都中场休息了。
就在我斟酌怎么对某伪商人开口的时候,青衣书生也匆匆赶了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商人,神色先是一松继而又是一紧。书生走到商人面前,作了个揖,轻声道:“在下公孙策,见过包相爷。”
我什么都没听见,介么晚了,回家洗洗睡吧……
“希仁早就听闻先生大名,了然大师曾说先生博古通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包双手虚托,公孙顺势而起,两人相视而笑。一副神交已久,相见恨晚的JQ样。
老包目光一转,对着我深深一拜。“希仁拜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我连忙侧开身子,运起真力,隔空托起老包。我可当不起地府一哥这一礼。“常州府武进县展昭拜见相爷!”我又是一拱手。喵喵地,拜来拜去多麻烦,乖乖睡觉多美妙……
“原来是南侠,怪不得……”老包和公孙对视一眼,俱是惊喜异常。
没有刺客搅局,没有绑匪乱入,一行三人平安地回到客栈。但是我却浑身不自在得很,汗毛倒竖,猫爪都麻了。原因就是包子闪闪烁烁的目光和公孙博学感兴趣的眼神。
客栈里早已是人去楼空,那两人也不见了踪影,连凑热闹的闲汉也怕惹祸上身,只是在门口指指点点。
“卑职大内密探人字叁号来迟,让相爷受惊了。”一道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出,单膝跪地,手捧金牌。虽然这声音更加冷凝,完全没有了招揽客人的热情,但是我还是听了出来,这人竟是迎宾的店小二!右手悄悄地按住巨阙,我全神戒备,接过金牌。
看过金牌之后,老包托起叁号道:“贼人实在狡猾,竟懂得易容之术,非尔等之过。天子脚下竟敢劫持朝廷命官!”叁号不敢托大,恭敬地退至一边。
这绑匪实在很给力,竟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抓人家纪•检•委•书记和家属。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此次赈灾陈州希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希仁怎能因私废公,为私情而置国家大义不顾?!只是希仁族侄包世荣天生心疾,现在又落入贼人手中,生死未卜,希仁实在是担忧不已。希仁有一不情之请,恳请恩公答应。”老包踌躇地看了眼公孙。
“相爷请讲。”那么多前缀,归根结底不就是去救小包么?只要不会是要展某加入汴京第一府,神马都木有问题。
公孙笑眯眯接口道:“陈州之行迫在眉睫,相爷也是分身乏术。不知展爷能否替相爷寻回小公子?”刚一见面就这么有默契,不愧是狼与狈,黑与白的官配。
“展某自当尽力,请相爷、先生放心。”我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