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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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ａｒｔ．８
新闻天花乱坠的报道着事件的走向，一脸是血浆的纲吉直接被忽视在人潮外。警力迅速的包围这里，十几米的警戒线飞速拉伸标杆起来，事故现场立刻成为被线条隔绝的另一地狱。
孩子抬起手看到抹过脸的双手，指间静静流淌的血色。飞红溅白的身体瞬间被污秽染透，死亡的腥气包围着他。
艰难的行走几步，足迹所到之处，人人退避躲散。几分钟前，他还在抱怨自己的普通和渺小，生生死死随人愿不被瞩目。转瞬间戏剧性的一幕到来，自己成了万众焦点！
焦点！果然是焦点……自己几乎快要成为燃烧起来的点。
猩红的血沾染之处，肌肤就像要被这红给焚烧殆尽，耻辱悲痛入骨！
这些碎片，在这之前都是在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身上，是完整的一部分。纲吉抬起手，仔细的看着掌心，突然间眼眶里要涌出泪水一般，他说不出是为什么。
生命就这样不值钱吗，不，生命没什么值钱可言。
生生死死只是你个人的事情，就像刀割在你自己手指上，只有你会痛，其他人只是看看而已。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切身体会到这种疼痛和无奈。
好……好寂寞啊，哈哈。这样不是太寂寞了吗。
少年慢慢把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之前被他恐惧的那些血液、浆汁，如今却散发着温暖，死亡的温暖，来自另外一个人燃烧生命的温暖。
他大声哭起来，滚烫的眼泪砸在掌心，顺着手腕混合着鲜血往下滴落。
在人群的中心。
四周的人仍旧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脚步依旧匆匆。
来了又去。
他不知道是怎么拖着脚步走到那条河边的。这个过程泽田纲吉本人没有一点印象。他模模糊糊的按照深度的意识，几乎是本能在指导他支撑着走到那里。
那是一条和他回家路途偶有交叉的河水，环绕本町一周，最后潺潺流向市外，如同护城河。
河面泛着粼粼波光，还算宽广的河堤是一个向下倾斜的短坡，顺着水泥浇筑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靠近过这样的一条河。尽管他过去的几年每天放学都会经过这样的地方，却从没有踏出靠近它的那一步。
河面上吹来清凉的风，风势渐大，猎猎的吹着少年单薄的衬衫。
他听说过，这条河淹死过好几个人。
如今，这条看起来平静温柔的水流就在眼前。丝毫不见凶暴，准备接纳任何投入它胸怀的物事。
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
微硬的石头铬到脚趾，仿若未觉，他向着水面而去。慢慢的进入到河里，温软的水流迅速的将他的双腿浸泡在寒意中。夕阳在河面上拖开金色的长影，美极了。
纲吉撩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立刻有鲜红液体被晕开滴落在手上身上，溅落出一个又一个淡红。
他哗哗的往自己脸上泼着水，用力的搓揉自己的脸，拼命的想把那些东西洗掉。已经被洗干净的脸上仍然让他感觉到了恐怖和死亡的气味。
费力的擦拭自己的脸颊和手背，却恍惚看到那些红蔓延开来，渐渐染红水面！
“……！”
怎么会这样！
整条河水都变得红白翻腾，就像煮沸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
“呜！”捂住嘴猛的弯下腰，纲吉眼底的泪水终于满溢，他干呕起来，噎得几乎不能够喘气呼吸，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旋转！
幼年时刻曾在寺庙外捡松果的时候听到的梵唱，居然在此时突然冲破记忆防线，一层一层的蔓延到记忆表面来！那是来自于异国的僧侣低咒般的音符，鬼魂一样冒出的字符哗哗的浮现在自己身边。
他跪倒在及胸的河水里，边哭，边吐。
那漫天的魔魇征兆活像要夺取他的性命一样！
直到一只鹅黄色的小鸟拍打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过去，嘴里冒出和环境极为不搭调的歌声，尖尖细细：“绿意盎然的并中，不大不小刚刚好……”
并……并中？
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只鸟儿自由自在又傻头傻脑的从头顶飞过。
这……这只鸟在唱校歌？
他被这滑稽的场景弄征了片刻，突然间神经兮兮的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噗哈哈，我看到了什么！？鸟……一只鸟唉，他在唱校歌……”
不知不觉间四周又恢复成寂静的景色。
刚才的那些恐怖的梦魇，顷刻间消散无踪。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河水还是原来的河水。只有夕阳在静静的下落。
抬起头看到那只鹅黄的小鸟扑打着翅膀停落在一个高瘦人影的肩膀上。
云雀恭弥。
并盛的帝王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低头俯视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