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逆向自由》夏名傲

54、【54】

　　【54】

　　他没有想到云雀恭弥居然肯这样屈就，霎时间失去了语言，只能僵直的看着他一口一口缓慢优雅的进食，柔软的黑发下他看不见云雀的表情，只有那样站着，看着平素高傲的身姿此刻矮他一截，平静日常的接受着他那糟糕的作品。

　　上一次，上一次他也接受了吧……即使发现食物已经被粗心的自己动过了，也没有嫌弃扔掉。

　　“怎么会差这么多。”平淡的声音似乎又回响在耳畔，好像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纲吉轻轻咬住下唇，红潮不由自主的在两颊浮现出来。

　　他……他知道了……

　　我这样，这样不是赤裸裸的示好方式吗？真是笨死了，让云雀学长看出了什么，他搞不好已经觉得我是在刻意讨好他了……

　　略微出现的羞耻心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纲吉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份心情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被云雀学长训斥了所以不敢再准备那样的食物……还是，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就想尽自己的力量，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呢？

　　是这样的感情啊…… 一点一点扣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心，纲吉忍住想要伸手捂住自己嘴的冲动——怎么会往这上面想？这样简直是……简直是……

　　我只是想不被云雀学长咬杀而已，就是这样的啊。

　　云雀终于暂停了进食动作，手指一钩端过一边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眼底平静无波，表情也好像完全无事一般，不经意间，在怔忡的草食动物面前，肉食者的优雅从容缓缓施展开来。

　　注意到某人的视线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云雀终于眼角上挑瞥了一眼这人：“似乎你无饭可吃。”

　　“……”被他这么一说，肚子好像突然被唤醒，之前短暂丧失的感官觉知纷纷回到身上，之前的羞涩和紊乱情绪还没有来得及稍加收拾，泽田纲吉尴尬的偏过头去：“呃，嗯，那么，我去买面包了，云雀学长你……”

　　“草食饲料这里有很多吧，”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和视线转移，纲吉终于注意到了他自己身边堆积的几个大纸箱，因为封存得很整齐又放在角落位置，从进来到现在他竟然没注意到。这里面是……？

　　“反正也是要处理掉的，当做交换筹码。”想起之前这些东西满屋子纷飞抛洒的样子，就好像自己被垃圾溅到身上一样，云雀恭弥的语气不知觉中又突兀沉了下去，有种将所有毕业学生都暴打至残的冲动。

　　往年每届毕业时节，难免会有些不明真相的女生送来一些东西表示纪念，他尚可忍受。今年这一届毕业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东西塞爆接待室，就连男生也来给他送礼物！对这种现象感到很费解的云雀恭弥在咬杀N个无辜跑腿的委员会成员后，在群体泪流满面泱泱哀求的情况下没有扔掉它们，感到厌倦的云雀恭弥懒得再去回复，默认这群人累的像只死狗一样的把这些东西整理封印起来。

　　听他所言，纲吉转身凝视那几个瑟缩在墙角显得很弱气的大纸箱。云雀学长这样说的意思是，要把这些东西转送给我？

　　这里面不会是……

　　“那个，我可以打开看吗？”纲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没说话，对方是默认了。

　　得到允许的纲吉蹲下身来，伸手揭开箱子的封盖，刚打开四片合在一起的纸片封板，里面一个东西就蹦了出来，是一个圆鼓鼓的吊坠式小布偶，黄绒绒圆滚滚的，还有玻璃珠子做的两只明亮漆黑的眼睛。绒布缝出的扁扁的小嘴巴。

　　“呃……！”这……这不是云雀学长身边的那只大嘴巴笨鸟的布偶版吗？

　　而且上面的布料接缝缝制得很细密，针脚又很整齐，几乎看不见，是那种极细极细的纫线一点一点的缝起来的，这种线因为很细，肉眼看不太清楚，再手巧的女生都免不了被扎几针，而且长期做这种手工很劳神，眼睛也疼。

　　想必是很认真的心灵手巧的女生做出来的，做的过程中也吃了不少苦吧。

　　由衷的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纲吉探头看了看纸箱里的内容，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各种包装得很精细的礼盒，还有书、笔记本、精装零食和……创可贴？闹钟？这是什么……拖……拖鞋？

　　还真是面面俱到什么都有啊……

　　看了半天，一股酸涩又从心底往上冒，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手上拿起的陶瓷娃娃，娃娃已经断裂了的手臂处，破碎的瓷边有着尖锐刺手的感觉，原本看上去圆润可爱的娃娃，因为手臂部位的破碎，原来栗色光泽卷发在粗暴塞进箱子的时候也被扯得混乱一团，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欢欣漂亮，反而让人感觉到无声的凄惨。

　　各种各样的东西，原本在主人手上细心包装，怀着温柔祝福和期待的礼物，就这样被粗鲁无情的对待和忽视了……

　　还有些包装所幸还完好的礼品盒，包装上的蝴蝶彩带也被撕扯挤压得褶皱斑斑或者已经脱落……

　　静静蹲坐在地上，纲吉没有了心情再去打开剩下几个箱子。

　　不知名的痛楚和悲伤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遍遍轻轻抚摸着那些东西。他开始把它们一个一个小心的从箱子里取出来，抚平褶皱破损，分类摆放在地上某些角落。

　　草食动物的捡垃圾行为默不作声的进行着，已经进食完毕的云雀推开盒子，冷然看着这一切。

　　注意到那人冰凉的视线，纲吉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笑着举起手上的东西：“云雀学长，看，是云豆唉。”

　　他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云雀任何的兴趣，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开了口：“不必挑拣，全部拿走。”

　　……

　　纲吉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但仍不放弃的大着胆子回复他：“不是的，这些东西都是毕业同学给你的心意，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这个，京都神社的护身符唉，上面绣着学长的名字……”

　　“拿走。”不想再和纲吉多说一句话的样子，云雀伸手将便当盒推到了桌子前方的边缘，不动声色的翻开之前的报告继续审阅。

　　这是逐客令吧。

　　“我不要。”感觉心慢慢沉了下去，纲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缓慢的说出了这句话，似乎很坚定到没有语气波动：“这不是送给我的，这些心意，是只给你一个人的啊。”

　　云雀恭弥冷冷望着他，没有下一步动作。

　　纲吉鼓起勇气望向了他，在视线初触的时刻，就连云雀的脸庞似乎都锋芒耀眼得不敢去看。

　　学长不是没有人情的人吧，虽然一直以来云雀恭弥你一直都是这样暴力孤高的存在，但是……你是有感情的人，是不是？即使他们是和你不同世界的人，即使人们只是在仰望你就像在仰望一个传说，但是他们的感情和喜爱，至少可以让你……不那么嫌弃，对不对……

　　纲吉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头脑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混乱起来。

　　就算是风，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浮云，也是可以允许那么一点羁绊的，是不是……

　　和他的悸动相对的是俯视着他的眼神。

　　泽田纲吉赌上了力气所对应上的那双眼睛里，看不见涟漪，没有他所要寻找的东西的影子。

　　令人费解的样子。

　　没有意义的草食动物思维。

　　——这是他唯一看到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