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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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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愚者,也是个悲剧。他在挣扎着。
费力生活,又想了结生活;不得不忍耐,又时刻想要爆发;被迫忍受折辱,又抑制不了的想要为了自己的尊严而丢弃一切的疯狂一次。
游走在现实和脆弱的梦想之间,时而欢笑时而掩面。
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尽人意。
任何一次的爆发都会破裂他现在小心翼翼维持的,短暂的平衡。会破碎他原本就很破碎的家庭,凋零他原本就足够凋零的梦想。
所以,泽田纲吉,你只能忍耐。
在沙漠里干渴欲死还不得不撑着爬行的旅人,滚烫的沙砾灼伤着赤裸的每一寸肌肤,你衣着破烂,连唯一的水分都困在眼眶里直接干涸。明知道前方没有水源,没有绿洲,短暂的看到的安慰,也只是海市蜃楼,还是要,不断不断的背负着某个人往前爬行,直到生命死亡化灰的那一刻。背上背着的,是奄奄一息的母亲。
周围的人衣着华美,骑着白骆驼悠闲的漫步着,他们故意保持着和你相同的速度在沙漠里前行,喝不完的纯净水从牛皮水囊里哗哗的倒出来没入地下。他们如此挥霍着你所迫切需要的东西,被倒入沙地的珍贵水资源很快的没入地下,在烈日曝晒下,蒸发得没有半丝湿润。
嘴唇干裂,手指冒血,目眦欲裂,你看的几乎全身发抖!于是他们又指着你,骑在白骆驼上笑的前仰后合,像是看着什么搞笑的怪物在做着可笑的事情。
前方有人影,你可以感受到那个模糊的人影,萧然的站在天地交际线上,肩上的外套似乎在风中猎猎作响。
你努力的拼死向他爬去!越爬越快!
他可以救你!他可以驾驭风!可以瞬间就离开这片荒原!
可是,无论怎么爬,那个人离你永远还是那么远,他始终处于地平线上,背光而立。
四肢脱力,小腿骨折,你趴在地上,脸深深的埋进沙土间,僵硬瘫痪的面部肌肉挤不出一个表情,只有心里无声的呐喊。
整个世界,在你眼前,天旋地转。满天星辰掉落,都砸落在你的身上。血肉模糊,筋断骨错。
“云雀恭弥……”
一瞬间睁开眼,纲吉猛的惊醒,下意识的喃喃念出直觉中,梦境里那个人的名字。回应他的是房间里的黑暗和死寂。
哦,是做梦啊……
纲吉苦笑一声,双手撑住床板坐了起来,他发现嗓子里居然真的火烧火燎的疼痛,干渴。想要喝水,就像在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一样。
全身脱力,下床的时候小腿发软差点整个人倒栽葱在地板上。四肢也没有力气,就连直起腰来走路都感觉疲累彻骨,丝毫不亚于大病初愈的脆弱家伙。
这可不成啊,这个状态,今天还有体育测试啊。
深叹了一口气,走到楼下厨房里,从水壶里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嘟咕嘟的喝下,思绪终于稍微平定了一点。
居然会梦见云雀,自己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还是说……
手指慢慢扣紧杯子。
我还在奢望什么?
交集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没有什么好牵扯的了,他对我失望,我对他不理解。根本就是两个不想关的人,任何人都是这样,一个人出生,就连双胞胎也要分个前后。一个人死亡,就算同时死亡,灵魂也飘向不同的地方。
人生而寂寞,生而孤独。即使在一起说着话,挽着手,脑袋里所想的也是背向而行。
就只是这样……而已。
再也不能够入睡,刚才的梦境让他心有余悸。端着水杯回到自己房间,小心的掩上门。这个时候母亲早已入睡,万籁俱寂,千家灯火全灭。
这样醒着的人,就是我一个。我还清醒着,这感觉真有意思啊……
歪着头想了想,纲吉站起身来,打开了那扇窗子,漆黑的夜空映入眼帘,没有什么星辰,因为这个城市污染比较严重,大气层上面是厚厚一层的不知道什么物体。就算有流星雨,也只有市郊才能看见几颗。
凉风细细几缕吹拂进来,安抚着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只有这个时候,空气才是清新的吧,没有了汽笛喧闹污染。
他拧开台灯,一口气喝完被子里剩余的水,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
他知道这样会招来蚊子还有其他小虫子,可是,他不介意和他们相处。
因为这个时候,在他记录自己的时刻,身边有生命可以陪伴见证是一件让他感到温暖的事情。
浅咖啡色的厚厚软抄本被翻开一部分,纲吉想了想,拿起笔在上面写下日期,一个字一个字,墨迹涓涓的流汇滑动出字符。
“今天,梦见云雀学长了。哈哈,这已经是第几次?想不起来了啊。一个男生,老是傻兮兮的梦见另外一个男生,要是被理惠子她们那种人知道了还真是了不得。”
他详细的记录着自己的梦境。
末了,又呆怔片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那个人和自己已经没了任何的关系。
就只是在记录我自己的青春而已,哈哈,啊呸的,什么青春嘛,真酸。
那本日记里,提到云雀的次数,第一次是在3年前。
搁下笔他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在台灯旁边费力的飞来飞去的小蛾子,那只飞蛾是非常想要撞进灯芯里去,但是每次都被灯丝外面的玻璃罩子给挡住,最后无力的掉在桌子上。
纲吉拿起那款手机,川平大叔给他的手机看起来款式也不是非常的老,毕竟是年轻人选的款式,收发电子邮件甚至上网都没有什么问题。银灰的外壳,滑盖,不过有点脱漆了。
这个手机里,只有两个人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