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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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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对方并未做什么古怪举动。只是轻柔而仔细的,为他一层层覆上华服。
苏砚低眉,目光专注而柔和,全没了平时跋扈的模样,,动作娴熟的有些不可思议。
苏笙注视着他,看着他微微躬身,结实的手臂随着束腰温柔的绕过腰间,将自己环在怀里。气息灼热,随着他的。就真的像是照顾弟弟的兄长一样。
也许,他们的相处能偶尔这么平和,也不错吧。苏笙想。
“怎么,看上本王了?”穿戴完毕,苏砚仰首负手而立,唇角微勾。
苏笙并未答他,刚建立起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懒得再和他纠缠下去,遂拱手恭敬曰:“请皇兄带路。”
苏砚看了看他,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行至义庄,武源的人早已候在庄外,连日的低声下气,以及昨日高官的猝死让他们早已怒火中烧,本就粗犷的脸更显狰狞。
“我武源的惕隐莫名的死在黎国,您总该给个解释吧,焱亲王?”常墨并未行礼数,语气不善,但态度还算恭敬。
“解释?那就先请常大人解释一下,我黎国太子喝了你们的酒而中毒的事情。”苏砚负手,冷冷扫过蓄势待发的众人。
“他中了毒与我们有何干系!”一旁的彪形大汉显然接受不了他们慢条斯理的对话,怒气冲冲的吼了出来。
“那你们又凭什么说萧大人的死和我们有关?”苏砚只瞄了他一眼,淡然反问。
“你——”大汉辩不过,作势要动手,却被常墨拦了下来。
“太子,您中毒之事也可能是他人为了挑拨两国的关系而做的……虽说也许惕隐之死与你们无关,但这人确实死在了你们黎国,身为黎国的掌权人,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苏笙旁若无人的走到萧大人的尸体身旁,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在他的手上翻找。
果不其然,在手掌内侧发现了和珠儿一模一样的诅咒印记。
红色的斑点,印在那张布满老茧的手上,如同被刀剑磨砺出的血渍,契合完美。
“你在看什么?”有人在身边问,刻意被压低的声音浑厚而冰冷。
“诅咒。”苏笙还沉浸于对这咒术的思索中,回答的漫不经心。冷风拂过,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只不过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却透出瘆人的戾气。苏笙一惊,猛的起身,后撤了一步。
“怎么了?”苏砚见他脸色泛白又举止古怪,无心再唇枪舌战,皱眉站到了他身后。
“……没事。”苏笙别过头,错开那瘆人的视线。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却正好撞在了苏砚怀里。
“哼,八成是看出萧大人的死和他们有关吧?”刚才的大汉不屑的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而常墨却并没有借题发挥,而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苏笙,神色苍白。
“萧大人的死……原因其实在于你们。”恐慌只在苏笙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什么?”大汉对他的话语恼怒不已,瞪圆了眼睛。
“太子此话怎讲?”常墨的脸色稍微缓和,不动声色的问。
“常大人忘了你们送来的骨雕么?”苏笙将视线转向他,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出情感。
常墨握了握拳,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自然,那骨雕可是我武源国宝。”
“那真是你们的国宝?”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根本不是什么国宝,而是诅咒的邪物。”苏笙并不会官场上打哑谜的那一套,单刀直入的回答。
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白,愣了些许。旁边的大汉冷哼一声,笑道:“什么邪物诅咒的?太可笑了!我武源泱泱大国,从不搞这邪魔歪道!我说你堂堂一个太子,也太迷信了吧?”
“也就是说,你只不信那骨雕是邪物,而不否认那物并非国宝?”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那大汉像是被逼急了,憋红了脸吼叫。
“这位大人稍安勿躁。”苏砚扯过苏笙护在身后,脸上虽挂着笑,眼中却隐藏着危险:“我黎国太子天生异于常人,双眼能见异物,这是黎国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道理——是吧,常大人?”
本以为他会巧言辩驳,没想到常墨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在苏砚再度质问之前,他突然跪下,面上却是惊慌之色:“下官有罪!”
并未想到他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苏砚挑眉,饶有兴致的问:“常大人何罪?”
“那骨雕……确实并非我武源的国宝。”
“哦?”
“而那物也确实是太子所说的……邪物。”
苏砚看了看依旧一脸平静的苏笙,没有说话,等待着常墨接下来的说辞。
氛围安静的有些尴尬,唯有武源的几个随从低声细语。尸体旁突然出现的魂魄还在安安静静的垂首站着,如同毫无生命的木头一般伫立。
常墨并未等到他的质问,只好自顾自的回答:“此物确是我武源先主的心爱之物,但不知为何,先主却忽然猝死。在那之后,每个碰到那骨雕的人都会莫名而死……国主为防谣言四起,屡次找人来驱邪,但来的法师也都……”
停顿了一下,常墨的头又低了几分:“虽然此物甚是可怕,但怎么说也是先王留下的,何况这确实是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所留下的遗骨,不能轻易损毁。走投无路之时,国主听闻黎国太子能辩阴阳掌五行,所以想让太子帮忙驱邪,但又怕太子会不答应,所以……”
“所以你们假意进献国宝,放任那东西在我黎国宫中作乱,好让太子不得不出手?”苏砚的脸上已经笑意全无,一片冰霜。
“常墨有罪。”跪着的人并未反驳,老实的叩首认罪。
“纵使能看得见,也不一定能够做些什么。”苏笙的神情依旧淡淡的,语调却微妙上扬:“这一点——我想常大人应该也很清楚。”
看到常墨的身体一僵,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忽然对苏砚行礼,礼貌曰:“焱亲王,本太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是么?太子可是万今之躯,定不能有什么差池。安全起见,还是由本王……小臣送您回去好了。”苏砚难得的规矩还礼,编了一套假的不能再假的说辞,方才转过头,对常墨以威胁的语调曰:“你没有意见吧,常大人?”
苏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真正见识了什么叫撒谎不脸红。
“……焱亲王严重了,下官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常墨并没有抬头,但言语间多少也隐藏了些不甘。
“那好,本王先去安顿太子,诸位自便。”言毕,苏砚再没看武源众人一眼,径自护着苏笙走了出去。
他们刚刚离开义庄大门,那大汉偏不满的对着大门啐了一口,气急败坏的嚷嚷:“这是什么态度,惕隐死在了他黎国,却搞得好像我们的错一样!什么宝物邪物的,我看都是借口!常大人,我们就非得忍这口窝囊气么?”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时机了。”常墨慢慢站起来,扫了扫膝上的土,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那个太子可不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