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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魅惑之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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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信么?”魍魉低沉而锐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本应毫无感情的声调中却透出质疑。
“难得你会过问多余的事。”苏砚转过身,意味深长的打量他。
“……属下多嘴。”魍魉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抱拳恭敬曰。
“无妨。”挥了挥手,苏砚看着唐牧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他做了什么让你信不过的事?”
魍魉想到了之前他未动分毫就震碎了长剑的事,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简洁的答:“没有。”
“是吗?”见他似有犹豫,苏砚多少也有些好奇。这魍魉做事一向干净利落,鲜有对人感兴趣的时候。过问他人的事本就已经很奇怪,现在又隐瞒着什么,那就更奇怪了。
见对方还一动不动的杵在眼前,他也没有为再难的意思。魍魉他还是信得过的,他既然瞒着不说,就证明他虽然对唐牧有怀疑,但还不至于造成威胁,遂叹息曰:“无论如何,这是关系到太子安危的大事,本王就派你去全力协助唐牧。”
“……是。”那个人根本不需要协助吧?魍魉在内心无奈叹气,但焱亲王的命令不得不接。他知道焱亲王派他去的意思,一是协助,二是监视。
但要他能监视到那个比自己更为神秘和神出鬼没的家伙,谈何容易。
算了,反正自己也对那个叫唐牧的小子挺有兴趣的。就且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吧。
魍魉冷笑着舔了舔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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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循着金线找到苏笙的时候,对方正提着磷火的灯笼站在原地发呆。
“太子?”他皱了皱眉,真不知这胡闹的太子想做什么。本来灵魂出窍就已经够危险了,居然还提着通往阴间的引路灯,他这是怕自己死不了么?
“咦?”苏笙怔了怔,茫然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总算回过神:“原来是你啊。”
“太子,我奉焱亲王之命接您回去。”看样子他脱离身体已经很久,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了。唐牧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也暂时忘了礼数,拉住他的手就往回走。
“苏砚?咦?等等!”被拽着走的苏笙总算是回过神,挣开了他:“他怎么知道我灵魂出窍的事情,你告诉他的?”
“……算是吧?”唐牧答的有些讪讪。刚才由于发现线索太兴奋而口不择言,估计苏砚那么聪明的人早听出了端倪。
“……”苏笙皱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眉头又慢慢舒展开:“算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我,你回去告诉他我的魂魄已经回到身体就是了。”
“不行!”唐牧连忙挡住即将离开的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太子您现在这样太危险了,引路灯虽可以为您的本体遮挡魂魄的视线,但为灵魂却是引往阴间之用,我看您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再这么下去若是线断了的话……”
“放心,断不了的。”苏笙听着他的絮絮叨叨,忍不住轻笑:“这个样子比较容易办事,而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回去。”
“太子您怎么如此确定?”不安感越发强烈,唐牧一改刚才恭敬的样子,忽然沉声质问。
“……”听出他语调的变化,苏笙抬眼看了看他,又绽开了浅笑: “你好像很关心我啊?”
“呃?”没想到他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唐牧愣了愣,继而又发觉了自己的态度不妥,躬身恭敬曰:“那是因为……太子您万金之躯,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有点眼熟……”喃喃般的低语,苏笙慢慢贴近他的脸,注视着他那双清澈而有神的眼睛:“你不会是……”
话音未落,腰间处却微微发热。苏笙下意识的低下头,看见腰间的玉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遂又抬起头问:“你身上带着什么?”
唐牧也感受到了怀里的温度,犹豫着将玉剑从怀中取了出来。
两件玉器像是得到了共鸣般,越发炙热,金色的光芒交汇着,又碎裂成千万的光点。
“……这玉剑怎么在你手里。”苏笙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玉佩挂回了腰间,光芒也随之泯灭。
“焱亲王将剑交给下官调查,他认为您受伤与这玉剑有关系。”知道他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唐牧也不打算追问,捧着剑若有所思。
“奇怪,我记得我没将这剑带在身上,他怎么找到的?”苏笙思索着,伸出手想取过剑,而对方也识趣的放手。没想到的是,剑却穿透了他的手掌,“咚”的落在了地上。
苏笙一愣,将手指贴在唇边,目光沉了下来。
“太子!”唐牧的眼中却透出丝丝慌乱,连忙跪下:“请太子随我回去吧,魂魄已经无法碰触阳间之物,再这样下去,您的魂魄会消散的!”
“没事。”苏笙答的平静,蹲下身用手指拂过碧色的剑身:“是这东西阳气太重了。”
抬眼看见对方眼里的焦急之色,他淡淡的绽开一个笑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看,我不是还能碰触到你。”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冰冷气息,唐牧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宝剑:有什么东西会比活人的阳气还重?
“回去吧。”松开手,苏笙叹息着站起了身,平静的身影看不出悲喜:“我本来就活不久了。所以,别再做多余的事。”
异常冷淡的语气,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那么简单,但唐牧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悲凉。
那是任何人也无法动摇的决绝与身不由己的,无奈。唐牧没有再阻拦,悠悠的注视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却看见一袭黑影正站在身后,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牧心情不佳,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瞪了他一眼,唐牧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曰:“哦对,焱亲王派你来协助的是么?”
魍魉懒得和他废话,点了点头。
唐牧觉得拿这闷葫芦撒气实在是没意思,也懒得再管他,起身便走。走出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遂转过头问:“……刚才你都看见了?”
魍魉继续点头。
“那你可以给我作证,是太子他不愿意跟我回去,不是我办事不利。”唐牧指了指黑暗深处,微微扬了扬唇角。
“……太子在哪里?”魍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淡淡的问。
“……你不是看见了么?”
“我只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发神经。”
“……”
“……”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稍许,魍魉托起腮,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悠悠道:“以前太子的行为也和你一样古怪。”
“现在呢?”
“很少了。”
唐牧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双连思考时也冷冰冰的眼睛说:“问你个问题。”
“讲。”
“你和太子熟么?”
“不熟。”
“那你怎么知道他也会和我有同样的举动?”唐牧一脸怀疑的神情,随后又如算计的狐狸般眯起眼睛:“你监视了他十几年?”
“注意你的措辞,那叫保护。”魍魉挑眉,冷冷纠正。
唐牧刚想笑他有趣,却又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下来:“不好!”
语毕,也不管眼前的人便匆匆离去。魍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了很远。他无奈腹诽了句“怪人一个”,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唐牧急急忙忙的却是回到了庆麟殿。
苏砚已经入到殿内,坐在苏笙身边照顾着他,眉头紧锁,神情却温柔。
阳光透过木格子窗笼罩在两人的身上,说不出的安静与祥和。
唐牧踟蹰在门外,竟有些不忍打扰。
发觉到他的视线,苏砚转过头,一脸平静的问:“有事?”
“正是。”唐牧恭敬的行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苏笙:“下官想,或许太子身上,能有些线索。”
苏砚安静思索了一番,看他刚才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他已经找到了事件的线索。而现在又一脸凝重的返回来,怕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发现吧?想到这苏砚又不禁担忧起来,温和的目光落在苏笙的身上,又起身曰:“过来吧。”
唐牧行了个礼,便上前翻看起苏笙的手,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所以那枚红色的细小圆点映在上面格外的刺眼。
唐牧神色一变,忽然起身握住了苏砚的手,严肃曰:“恕下官无礼。”
还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扯过苏砚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却未发现任何痕迹。不好的预感成真,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一握:“果然。”
他记得太子曾说过,他入禁/书阁的原因是为了解除焱亲王的诅咒,而眼前这人的身上却没有任何咒印,反而太子身上却有。难道那个笨太子真的将诅咒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了?”被他握的手腕一疼,苏砚皱了皱眉。见他的神色,估计他所得到的结论不会是自己所愿知道的。
唐牧不答,又坐至苏笙的床边,仔细探脉。
虽是虚弱,但却是还有脉在。而且太子的身体温热,眼球也在规律转动,这一切都在显示他还有生命的迹象。
可是他的灵魂明明已经不在了,为何身体会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