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染血之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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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鼠人吹起了笛子，那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像是金色原野中呢喃的微风，像是一个充满糖果和奶酪的美梦，又像是母亲在做饭时随口哼唱的歌儿。大家都迷醉于那笛声，孩子们两眼迷茫，一个又一个，排着队跟着他走出了城门。
——《萨拉托寓言第五章节选》
黑暗的房间中只亮着一支蜡烛，也许是因为燃烧的时间过长，蜡烛的烛心伸长卷曲，烛火摇曳暗淡。那昏黄的光芒只能照亮放置着蜡烛的书桌，和坐在书桌高背椅后那个穿着红色连帽斗篷的小巧身影。
“卡米希尔，你又擅自做了多余的事情。”
晃动着稍稍离地的双腿，坐在高背椅上的人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清脆动听，又带着孩子气的高亢，完全听不出来性别。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小巧的银剪刀拨弄着蜡烛的烛芯。火光渐渐明亮，照出了跪在他面前的穿着黑色武士服的身影。
如果亚撒在这里，大概能就认出，这正是那个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我说，你难道认为我不会发怒的么，卡米希尔？”
将银剪刀放到一边，坐在高背椅上的人用手背撑着下巴淡淡的问道。
“我已经将生命献给了您。”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武士用平板的语气说道，因为脸上还戴着黑色面具，无法从表情和眼神中判断出他现在的情绪。
“生命？你的生命对我有什么用处么？卡米希尔？”
听着黑衣武士告解般的低语，穿着红色连帽斗篷的小巧身影冷冷的笑了起来。
那带着讽刺的笑声让黑衣武士身体一僵，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下来，臣服般的垂下了头颅。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无趣，穿着红斗篷的人从高背椅上跳下来，走到黑衣武士面前，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俊朗的脸，紧紧皱着的浓眉下是一双鹭灰色的眼睛，那双剔透的眼中现在正染着苦闷的阴翳,苍白的嘴唇和额头上的冷汗让他看起来像是隐忍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你所谓的奉献，就是因为自以为是的仇恨打乱我的计划？”
似乎被黑衣武士的表情所愉悦，红斗篷的声音也轻快起来。
“强尼……”
自以为是的仇恨？
黑衣武士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甚至压抑不住的让那已经许久都没有称呼过的名字冲出了嘴唇。
“啪！”
“闭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这个名字！”
单词的尾音还没落下，红斗篷就暴怒的一掌掴在了黑衣武士脸上。似乎比起黑衣武士之前的行为，这个名字让他更加不能忍受。
巨大的力道让黑衣武士的脸歪向一边，嘴唇上有鲜红的血迹晕染开来。他转过头，映照着火光的鹭灰色双眼睛凝视着胸膛起伏个不停的矮小身影。比起掴在脸上的那一巴掌，纹在手腕上的主从契约因为主人的怒火给与了他更加痛苦的的惩罚，但是这些他都不在意。
“要称呼我大人，或者会长也可以，反正过了今晚我就会正式坐上那个位置了……希望下一次不会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看着黑衣武士更加苍白的脸，和从滑入眼窝沾在睫毛上的冷汗，红斗篷冷冷的说道。
“……如您所愿，大人……”
黑衣武士恭顺的回答着，然后他迟缓的俯下身，想要亲吻着红斗篷从衣摆下露出的鞋尖。只是没等他的嘴唇落到鞋面上，红斗篷就轻巧的向后退了一步。
“脏死了，擦擦你嘴上的血。”
冷哼一声，一条白色的手帕被红斗篷扔在黑衣武士头上。接着他从斗篷里拉出被一条破旧皮带栓着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已经一个标准时了，昆比那个蠢货还是没有传讯回来，估计那两个人很难对付……你去联系一下玲玲。还有…将‘魔笛’…算了，你和我一起走。”
迟疑了一下，红斗篷还是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也不能放任卡米希尔这个家伙，如果不紧紧看着他，他肯定又会闯祸。塞博尔德的水本来就已经够浑了，经过他这么一搅，只会更加混乱。
“是的，大人。”
黑衣武士依旧恭顺的伏跪在地，直到听到房门被开启又摔上的声音，他才抬起来头。将头上的白色手帕拿下来，按在嘴唇上，黑衣武士深深的吸了口气，鹭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真是太心软了啊…强尼…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自以为是的仇恨呢……那位曾经分开我们的‘父亲’，只有沉睡于无眠的梦境中才不会再来打扰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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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博尔德的夜晚自从被艾什男爵的军队接收过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步履匆匆的科维尔士兵们举着火把敲开了一户户人家紧闭的大门，然后毫不客气的闯进去搜查。一旦发现可疑的人，便锁拿进塞博尔德的位于西区牢房。偶尔有不那么听话的几个人，也在箭矢和刀刃下的威胁下老实了下来。
雷尔森代理城守府上的尊贵客人被阴险的刺客重伤的消息，也随着他们的搜查散布了出去。虽然雷尔森下令封口，但是总有些人能从口风不那么紧的士兵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来。
比如说，秋叶旅店的老板雷托。
“玲玲，看来塞博尔德这是要乱起来了啊……”
用两瓶琥珀蜂蜜酒和五个金币换来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雷托用指尖敲击着柜台，淡淡的对站在自己身后举着烛台的少女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可不认为卡米希尔能忍得下去…强…牧鼠人管不住他的。倒是你，为什么替那两个小子隐瞒？”
穿着睡衣，披散着红色长发的少女耸了耸肩，不太在乎的说道。
“因为我收了他们的报酬，说起来看起来，地下工会的会长这是要换人了？”
雷托看了玲玲一眼，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趴到自己脚边的大狗。
“这是必然的事情，或早或晚，他都会坐到那位位置上，现在不过是将时间稍微提前一点罢了。”
玲玲将烛台放到柜台上，取出两个水晶高脚杯，麻溜的倒上了深红的酒液。
“比起聊这些无趣的事情，不如陪我喝上两杯吧。怎么样，大叔？”
“……玲玲，你从哪里翻出来的…我记得我把这瓶葡萄酒藏得很好……”
雷托头疼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
“不要小看一只夜莺啊，大叔。我不管那两个小子，相对的，这次的事情也希望您能置身事外。”
喝了口酒，玲玲笑眯眯的说道。
“…好吧，看在美酒的份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染血之钥(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