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十字架（6918主+全家雾云》歌娄

3、Chapter.03

　　你偶尔觉得斯佩多疯疯癫癫不可理喻，然而这种认知是建立在彼此的了解和信任过分渗透的基础上的，就像斯佩多看待你一样。你们是一起的，一起摸爬滚打找出一条活下来的路，然后才评估是否混得不错。你成年的那天斯佩多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给你买了一包烟，再看着你轻车熟路地掏出一支点上，并告诉他这个牌子你早就吸到腻，神情从欣慰到沮丧，嘀咕着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没心没肺。你吸了一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他：

　　“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么？”

　　他兴致被你压了压，蹿不上去，闷闷地也给自己点上一支。

　　“不怎么记得了……”

　　“那是个最寒冷的冬天，街上落满雪，穿着最厚实的棉靴，走到路上都得跳三跳。”你提示他，“有人在垃圾堆里丢了件破旧的大衣，巧的很，两个冻得半死的家伙同时发现了它……”

　　“有点印象，”他蹙起眉头，“为了争那件衣服我挨了你三拳，都不轻。”

　　“你不也连本带利还了我四脚，”你笑道，“后来呢？”

　　“后来啊……”他像是终于想清楚了，噗的一声笑出声，眉头也舒展开来，“谁都没打过谁，两个人咬牙切齿挤一块儿，都没冻死。”

　　“是啊，”你吐出一个烟圈，用有些怀念的语调附和着，“都没冻死。”

　　然后你们不说话了，不做声地向着对方那里挨了过去。斯佩多比你年长个七八岁，一直以前辈身份自居。你们是从初次见面的那场斗殴开始，渐渐打出了铁一般的交情。斯佩多有令人捶胸顿足的天赋，样样都学得上手。盗窃，易容，追踪与反追踪，甚至是玩着太极在上流社会招摇撞骗，凭一张漂亮皮囊干尽那些为人所不齿，却又在暗地里备受推崇的龌龊事情——后面的这些，则都是他大肆鼓吹自己的英雄事迹时提起，然后一五一十都教给你。你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他也从未向你透露过。

　　但是你们很有默契地达成共识，他教得漫不经心，你学得很不上心，表面如此，暗里大概小心思不断，誓要爬上去把所有人踩在脚下，连同虚伪的肥腻的欲望一起连根拔起。那时你们还不大，笨拙地模仿自恃老成，说是人不中二枉少年，穿过同一条裤子争过同一个女人也摔进过同一个粪坑，当真是应了物以类聚，最后拍拍裤子咒骂着站起来，再彼此搀扶着一起走。

　　回忆截住的时候你坐的飞机已经起飞，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得见平缓的气流与蔚蓝的，宁静的天空。谁也不知道云层之下正在酝酿的，即将到来的风暴，谁也不知道。

　　将那之前的平静时光消耗在等待上实在无聊，你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信件翻来覆去地看，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收件人的名字上。

　　你当然忘不了斯佩多说出这个名字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欣喜，与小心翼翼得近于维护的表情。

　　阿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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