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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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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斯佩多的小纸条找到了那栋公寓的所在地,一路上处处留意。云雀恭弥离开后似乎周围没再出现过可疑人物。当然,关于他是如何知道你的你不想探究,想一想你是怎样了解到云雀恭弥其人的,这事儿本身就没什么好惊讶了。至于灌输给他的,你六道骸的形象卑鄙也好,下作也罢,都不会让你感到奇怪,更何况,云雀恭弥也不是个仅凭一面之词下论断的家伙——当真是不好对付,而且,该死的——等到真真切切把他看清楚了,才觉得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东方人的漂亮不也不似意大利的姑娘们,过了开得最烈的年纪,便迅速膨胀开去,活像一只只被寒风吹得鼓鼓囊囊的肥皂泡。那种美固然不够艳丽与张扬,却是耐得住看,也耐得住时间的。
云雀偏偏又是个中翘楚——像什么来着?美女蛇?想到这比喻时你忍不住发笑,不知道今后换做这个称谓,那看上去心高气傲的云雀会不会当场暴走?
不过你马上又推翻自己的想法。云雀恭弥的表情冷冰冰,眼神却热得像火,像烙红的铁,像一把淬过新火的刀刃,永远只围着别人的要害打着转儿——不过也够迷人了不是?你这么对自己说,随即感到好笑。现在看来,你似乎是对驱使一只豹子给自己挠痒的游戏产生了向往,并且完全不顾忌它会挠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话说回来,虽然到目前为止,对方表现出的都是和你同等的,对这个游戏的兴趣,却未必会产生与你同等的,将它持续下去的毅力。那么在那之前,你盘算着,大可先浅尝辄止地逗一逗他——在你看来,这简直像享受一只猫一样容易。
“上帝像婴儿般注视着我们。”
你一直是很信奉这句话的。也正因为如此,你并不信奉上帝本身——倘若连上帝都是抱着天真的游戏心理看待人的存在,那么你最好相信只有自己能救赎自己。你曾经打算怀抱这个念头孤独至死——即使它中二得有些接近理想。你并不奢求任何人给予你哪怕半分的理解,因为理想注定要站在由孤独铸就的山巅,否则,就没有什么称得上可以追求的东西了。但是你在云雀的眼里捕捉到了信仰,你隐约地觉察到,他所认同的,和深深扎根在你心底的东西,或许如出一辙。
——但或许你说得太过绝对。因为你始终认为,靠自己来救赎自己,然而人必须要依靠别人活着,这不矛盾,灵与肉在追求不同的生命意义时可以得到很好的分离。但是你知道云雀一定不会那么想,如果你的理想追求的是真正的孤独,那么云雀一定比你更接近孤独,并且,无限接近孤独。倘若不是有先入为主的认知,你想你一定会认为,他天生就是分离于人际关系之外,为了攀上名为孤独的山峰,追寻理想的究极,而被单独创造出来的生命体。
如果白兰在场,他大概会调侃你,说你一定是迷上云雀恭弥了。你不会否认,因为云雀确如他所言,非常漂亮。倘若他是个通向地狱的陷阱,你相信就算它光明正大往地上一摆,也会有人争先恐后踩进去。但你也不会承认,你对云雀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单薄的某一面,凭你从前的经验,知道泥淖里开出斑斓的花,往往是会食人的。除此之外,你对他的了解不过停留在某些猜测之中,而你并不乐意,为未知不定的事物奉献自己身体的任一部分——包括心。
但这起码是个不错的开始——现在的你还不知晓,但未来的你一定会这样说。云雀恭弥战胜了长久以来压抑着你自己的力量,并唤醒了那些属于你的本能的,贪得无厌的,利己的,却也是深刻地厌恶着自我的诚实的愿望,当它们因为冲突而在你体内迸裂时,作为一个复杂矛盾体的你,才会重新在这个曾经如鱼得水招摇过的荒唐世界里大放异彩。那是最真实的你,也是最虚伪的你。
六道骸。
但此刻沉浸在沉思中的你,并不知道有人为你预言了怎样的将来。你攒着斯佩多的纸条站在公寓楼下,暗暗惊叹自己的好运气——灯是亮着的,阿诺德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