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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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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发誓这是你最后一次回意大利。下了飞机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白毛狐狸,来接你的是那个表情比在脸上拍死一只苍蝇还臭的入江正一。你当然知道那只苍蝇代表什么,然而这种难得的,抬起脚来踹着别人骨头都疼的感觉依然带给你小小的欣悦,这与你重返意大利的糟糕心情并不构成矛盾。
然而你依旧要感谢上帝——他那个脑袋里总是搭错一根筋的上司终于安然度过中二病晚期,大彻大悟,跑去教堂当起了神父——我大可想象你坐在万余里外,德州某家不知名的家庭旅馆的壁炉旁,从信件上读到它时那种滑稽的表情了。当然,你并非专程飞回来看他的笑话——你绝非如此。十几个小时前你还把自己埋进天鹅绒的扶手椅里烤得暖融融,斯佩多坐在你对面,看着信笑到前仰后合。
他的声线滑腻腻,却和白兰有着极高的同步率,因此当他一只手高举着信纸,以一种古怪的,酝酿一番却又装作漫不经心的语调逐句诵读,并肆无忌惮地拍打着桌面时,你想你的神情一定像瞥见咬了一口的点心上挂着半具蜘蛛躯体那么恶心。至于后来抄起碟子扔过去命令他闭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厚实的地毯不会带给破坏任何的后顾之忧。当然,如果这就是你回到意大利的初衷,你倒是很乐意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然而它不是,这也无法构成动摇你继续漂泊的念头的充分条件。
所以你必须继续说下去,把混混沌沌的记忆一股脑儿掏出来再看着它作呕。收敛了动作的斯佩多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把落在地上的碟子踢到一边,哼着小曲儿蹦跶到行李箱旁翻找着什么——这厮似乎毫无事不关己的自觉,兴致来了也总乐得推波助澜一把,虽然这也可以说是闲到骨头都发痒的一种表现,(你但愿那是发痒,虽然他的行为用“发|情”来形容更为贴切)而当你正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家伙踢得远远的,如同那只不幸的碟子一般时,房间里突然铃声大作。
打来电|话的是白兰。首先先是一番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礼节性问候,却并没有因为彼此的阔别而刻意延长,反倒是破天荒简短很多。暖洋洋的温度催人入眠,白兰轻描淡写问你收到信没有,大概并不为此而来,也没指望能从你这里获得吐槽。你打了个哈欠催他废话少说。斯佩多从翻得乱七八糟的封面女郎底下抽出一沓纸,捋捋平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白兰说,“我需要你马上回来。明天傍晚之前,我必须在意大利见到你。”
“喂,我说,别总像以前那样对我发号施令——自由女神庇护下的子民可不会再吃这一套。”你半眯着眼晴观赏自己卸去了负载的,修长漂亮的手指,那里不存在任何累赘的装饰物,或者枷锁。“这听起来可比你那封虚情假意的玩意儿好笑上一百倍——还是说你终于被入江扫地出门,无家可归,开始怀念起昔日的床|伴了?”
“嘛,如果这个理由还不足以令骸君动心,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哟。”话筒那端的调侃不冷不热,突兀的玩笑话抛出后白兰蓦地放低了声音,不必加以试探,那是连隔着重洋的你也嗅得出的,非比寻常的火|药味,“别总揪着那种事情当救命稻草——尤其是它的另一头还攒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可没忘记骸君当时对我作出的承诺,一个字,都没忘记。”
大概你自己都没察觉,悬在半空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摁着椅子的扶手暗暗使力,如同攀附的壁虎借以保护自身最脆弱的部位,“听起来你倒是相当信任我?这可真是有违你的风格——只要我乐意,任何口头的承诺都可以变得可有可无。”
“但是,不经反复权衡,仅凭主观做事,这似乎也不是我认识的骸君的风格吧?”对方不动声色地驳了回来,“各退一步如何,我会留给骸君考虑的时间,不过不会太长,二十四小时内我随时可以安排你回来,不过只有二十四小时——毕竟,现在的形势,已经可以被划入万不得已的范畴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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