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越》风觞

37、第三十七章 墨夜的彷徨

　　5岁的时候，小墨夜被“家人”送到了天师白慈面前。他们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东方家的人。说完话的“家人”就那样离开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他，独自面对那个一脸深思的老人……
　　14岁的时候，白慈将墨夜带到了一个10岁的小男孩面前。白慈说：从今天起，你只属于这个男孩，你今后的命运，完完全全的由这个男孩掌控。
　　24岁这一年，这个已经长大的男人说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说：墨夜，我放你自由可好？
　　然后那天晚上，墨夜留下了可以“青璇”的解药，离开了。
　　……
　　“一个一直让别人掌控的存在”，“一个永远会被放弃的存在”，这就是墨夜给自己的定义。
　　……
　　[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永远让人看不到哪怕一丝的波澜起伏？一丝的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你自己！！！？]
　　那天，当墨夜对东方雨提出让他“交出自己”，以化解“东方家与武林”的矛盾时，东方雨这样愤怒的质问着他……
　　然后下一秒，凌越冲进来，看到了东方雨和他之间的暧昧姿势……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把他交出去的话，就可以轻易的结束一场浩劫不是么？既然这样……那么又为什么不呢？
　　是的，这场“大会”其实另有隐情，无论是东方雨还是东方世家，也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一个受害者罢了……
　　但是只要交出他，就可以将伤害减到最低，不是么？
　　所以……为什么要波澜起伏？又为什么要在意？
　　墨夜不懂。
　　后来东方雨确实按照墨夜的话这么做了，不过他却在行动前说了一句让墨夜怎么也不懂的话。他说：
　　[好吧，我会照你说的做。因为你现在才是真正的东方家主，也因为……我知道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家伙（凌越），他一定不会不管你。]
　　[……]
　　东方雨的话，是什么意思？
　　墨夜呆呆得看着东方雨离去的背影，呆呆得站着，然后一夜未眠。
　　在墨夜24年简单的生命中，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考虑自己什么，因为完全脱离了正常人思维的成长过程，这样的墨夜，根本连基本的情绪都严重缺乏。可怜的他却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思考着这样一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问题——爱情。
　　呵，还真把墨夜给难为坏了。

　　第二天，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不管他们当时是在忌讳东方家族的实力，还是东方家请来的这些黑衣杀手，大家成功的顺着东方雨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然后，只要再把他交给这些江湖人就可以了。
　　（然而这之后要怎么办，那就是东方雨的问题了。）
　　但是，正如东方雨所料，凌越出现了。
　　出现的那么张狂且霸道。
　　看着那道傲气的身影，墨夜突然发现自己居然静静的开始发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想法让墨夜想了好久，直到在一个闪身，他被一脸怒气的凌越一脚踹到了场下，然后……他安全了，凌越自己却留在了场上——独自面对上个的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那个一直在凌越旁边、刚刚也一直护着他的家伙（好像叫做影）想要回去场内，却让一旁的丞相寒衣制止了，寒衣说：如果他有事的话，我们大家一起跟着便是。
　　寒衣的眼神在发光，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发光。
　　而墨夜却沉默了。
　　……他不懂寒衣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懂那背后的寓意是什么……不，他一向都不懂寒衣。对于凌越，他一直按照白慈的话，用心的守护着。
　　可是单纯的墨夜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用“心”，所以他只能保护好凌越的身体。而这个寒衣，这个从十年前就一直和他联络的家伙，他会用一种好奇怪的眼光看着凌越，从十年前就开始，墨夜不懂，不懂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场上那个浑身浴血的家伙，墨夜就这样看着，一眨也不眨。
　　……
　　[王爷为什么会“血洗宇文别馆”呢？只是因为连沄路受到伤害了么？]
　　[嗯。没有人能动“我的人”。]
　　[……是么。墨夜受教了。]
　　……
　　墨夜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他离开流王府的那天，和凌越最后的对话。
　　他真得不懂了……
　　人，到底为什么会为了自己以外的人拼上性命呢。
　　死掉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到底寒衣在坚持什么呢？……凌越又在坚持什么呢？
　　墨夜微微的歪了歪头，他试图让自己的头脑在清晰一些，再明白一些。
　　他开始想要知道——“在乎”……到底是什么呢？
　　就这样想着、看着场上的凌越，墨夜的心……也越来越无措。
　　……啊。他（凌越）又挨了一刀。
　　墨夜的心一紧，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不知道寒衣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如果凌越真的死掉了，他也会一起。
　　不明白的心态，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后来他跟着伤重的凌越一起来到了白虎，然后凌越失忆——这个认知不知道为什么让墨夜感到莫名的心慌，想到那个为他拼命的凌越已经不记得自己，心里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不记得自己了。
　　他不记得曾经拼了命的保护自己。
　　他不记得曾经……在乎过自己……
　　所以，当墨夜面临这样的凌越，这样一个已经失去记忆的凌越……墨夜的心情好复杂，复杂的程度超过了他这24年的总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凌越，所以他说：[不，我不认得你，你只是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眼前的人只是那个长得很像“他”的……另一个人。
　　可是，如果他不是“他”，那自己要怎么办？
　　自己这颗混乱的心，又要怎么办……

　　[喂，说来听听，那个“长得很像我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眼前的凌越一脸兴奋的询问着，墨夜却为难了。
　　[……他么……]墨夜开始静静的回想凌越带给他的感觉……
　　[他是个难懂的家伙……凶恶、莽撞、霸道、不讲理、傲慢……]墨夜细细的数着对凌越地认识，然后每多加一个词汇，都让眼前的人眼睛更大一分。[……小气，还爱生气……]
　　墨夜突然停顿了下来，露出一分迷茫的状态……
　　[……可是，看到他的时候，这里……]墨夜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微笑的说道：[……这里会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