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阿业

1、第 1 章

　　（一）
　　天开始亮了，不再是厚重的黑，思绪漂浮在睡梦中，一点点被扯进身体。杨瑞闭上眼，决定继续睡觉。他不觉得困，模模糊糊似乎想到了什么。高高的身影，不胖也不瘦，宽肩长腿，就这样和记忆中那个经常鼻青脸肿的小个子融合起来。

　　发小，一个不远也不近的存在。想到赵成安，杨瑞就是这个感觉。那个曾经年幼的自己，杨瑞几乎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很难想象，自己小时候竟然是个小胖子。最直接的年纪，什么也不会掩藏，笑脸和眼泪鼻涕一起，总是赤裸裸的狼狈。

　　“it's hard to say whether I'm awake while I'm sleeping，for eneryone is not as his dreams……”

　　电话响了一会，修长的手从白色的丝绒被里伸出，白皙的指尖在深咖色的床头柜上摸索。天竟然已经很亮，杨瑞接起电话，却觉得有点困了。

　　“杨瑞！”还没开口，对方敞亮的声音已经传过来，“有件事……我还是想和你说开来。”

　　一个鼻青脸肿的小个子跳了出来，现在竟然比自己还高，杨瑞心态莫名地开口，清冷的声音少了几分困倦，“你说吧。”

　　有人说隔着电话就是隔着十万七千里，比发消息近那么点。杨瑞没觉得不对，不过他分明感到电话那头的火气噌噌地涨了一大截。

　　“……”这么直接说不理他的，杨瑞这遇到了第一个，一般沾亲带故的，伴儿玩的，他可能也就直接忽略了。但是，赵成安……他挑了挑眉，关于那个曾经的小胖子，他当然也是选择直接忽略的——但是，其实大多数的胖子都被编排过，特别是对小孩们来说，杨瑞不记得周围的一些当时是怎么说他的了，他们甚至编着不着调的曲子来唱和。我没在乎过这些，杨瑞这么想着，但那个经常鼻青脸肿的小个子，有些时候却是因为他。

　　“有事就找我，我尽力而为啊。”杨瑞嘴角微扬，难得的十分诚恳。

　　杨瑞没什么特别的娱乐，随性出去玩，认识不认识的总会有附和他的。

　　不过，“当然能。”客套而已。

　　那行！收起电话，倒上小半杯的不明饮料，杨瑞心情复杂地皱了皱眉，转身打理行头。

　　随手按下键，轻柔的音乐慢慢地开始流淌，低低的嗓音自然地混入，在透明的空气中缓缓地飘走着，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脚步声不见。

　　已经是奔三的人了，虽然杨瑞没什么实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往的日子模模糊糊在眼前闪过。什么人，什么事，空空的一片，好像没有留下些特别深刻的印象。

　　是不是天生的冷性子，他不知道，看着镜子里的人朝自己眨眨眼，柔和了眼角不再清冽，这样刚好，他想。那些的曾经，似乎太过遥远，各种色彩的记忆混合在一起，饱满着似乎很丰富，仔细想想，却又单薄得分明。

　　眼迷蒙地睁开，微痛，看不清。水扑在脸上，微凉，夏至未至。杨瑞徘徊在记忆那单薄的分界线上，爱憎交织在两边，看不清。

　　拉下浅蓝色的毛巾，舒舒服服的质感，杨瑞抬起头，视线在微翘的发梢停留。

　　头发有点长了……杨瑞本来不在意，但现在，如果短一点也许可以整个高个几公分的头，他突然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