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清水煮菩提

4、为谁而来

　　第四次见面是在世纪佳缘与重庆卫视联合举办的第一届相亲娱乐节目上。
　　名字是俗得昏天暗地，叫缘来是你。十二个女嘉宾与十二个男嘉宾。男嘉宾是戴着面具轮流出场。那一次司徒燕真不想去。她觉得这个节目实在是太山寨。
　　可是她看到了本次受邀嘉宾的花絮里面有那么一个让她熟悉的名字。
　　那个人当然不是叫安蔚，而是叫陶然。她大学时代的第一份爱情。
　　于是，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对着镜子一笔笔瞄着唇线眼线，司徒燕静静地打量着镜子里那个忽然之间艳光四射媚而不妖的女子，笑。已经很多年没见，也很多年没有再想起那个当初纯净的少年。这一次，她觉得可能甚至站在台上两人已经不能第一眼分辨出对方，更可能他很久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可是，她依然想看看，岁月对待那个少年，有没有过于宽厚？
　　后来出现的不是陶然，而是安蔚。
　　那个男人戴着面具上台的时候观众席里响起了很多口哨声。司徒燕只依稀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身形挺拔，很有气质。然而这个世界上有气质有身段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司徒燕只是微微偏过头，散出大片思绪去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以面对陶然的出场。
　　安蔚那双清亮的眼睛在面具后面深深地打量了一下司徒燕，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摘面具。
　　“先生请遵守游戏规则，为了不让美女们被你的表象所惑，能否将面具戴到最后？”
　　安蔚低声说，“不用了。我想我今天一个女孩子也带不走了。”
　　他忽然又说，“因为我发现今天和我相亲的有几个是熟人。”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大片哗然。主持人也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后来司徒燕想起安蔚掀开面具后的情形还会觉得很奇怪。
　　面具下面那张狼狈的脸，居然在灯光闪烁下红的厉害。而在他显出真身那一刻，其中三个女嘉宾的灯灭了。
　　主持人问起灭灯原因，女一号嘉宾说，“三年前我和他谈过一次恋爱。他的心里似乎一直有着一个女人。所以我想我和他不合适。”
　　女二号嘉宾诧异地看了女一号一眼，又看了一眼狼狈的安蔚，沉默了几秒：“很不巧。我也和他谈过恋爱。他是个好男人。只是作为唯一一个他主动放弃的女人，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吃回头草，抱歉。”
　　女三号言简意赅：“安蔚，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只是你也谈了那么多场恋爱，还是一个恋爱低能儿。抱歉。”
　　司徒燕看不清安蔚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些悲伤。看着其它女嘉宾因为这三位’历史’人物的控诉而相继灭了灯时，司徒燕按在灯上的手轻轻缩了回来。
　　主持人似乎没有想到唯一留下希望的会是最漂亮的那位女嘉宾。
　　安蔚似乎也没有料到。只怔怔地望着她。
　　司徒燕仰起脸笑，“每一个女人都会想当然的觉得自己会是改变安蔚先生这样的男人的女人。我也不能免俗。我想，安蔚先生会因为我而改变的。安蔚先生，你说呢？”
　　安蔚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轻地、带了点羞赧地点了点头。

　　和安蔚离场的时候，司徒燕情不自禁地朝场内看了看。她想，下一个会不会就是陶然？
　　安蔚那只握住司徒燕小手的大手掌心微微出了汗。他商量着说，“司徒小姐，待会儿我们去哪里吃午饭？”司徒燕恍若未觉。直到坐进了安蔚的车，她才忽然回神，按住安蔚握着方向盘的手：“安蔚先生，请等一等。”
　　安蔚没有问她等什么。这一等就是等到相亲会结束。司徒燕最后看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陶然淡笑着带走一个女孩子。那时候的陶然俊朗成熟，然而眉宇间依然被刻薄的岁月刻上了世故深沉。
　　他不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纯净的初恋了。司徒燕眯起眼笑着想。
　　她望着陶然和一个女人上了一辆车，然后缓慢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对安蔚说：“安蔚先生，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烧烤吧味道不错。”
　　安蔚咧嘴笑：“好啊，我最喜欢吃烧烤了。”

　　其实当然不是真的就开始恋爱约会。只是一场适逢其会的解围。
　　但是司徒燕看着安蔚晶亮的眼神灼灼望着自助锅底里的的各种素材时，还是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惊喜。安蔚那双漂亮的手，在烤肉时十分笨拙，不过大快朵颐时那双手又有了一种分明的节奏，带着美感，风卷残云。司徒燕看得啧啧称奇。
　　“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爱吃烧烤的男人。下次还请你。”司徒燕衬着下巴笑了。
　　安蔚安静地望了她半天，才勾唇低声说：“那真荣幸。”
　　顿了顿，又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司徒燕感觉这个男人起身的一刹那，带动一抹看不见的艳色。

　　安蔚回来的时候司徒燕正咬着唇看窗户。安蔚发现这个女人安静得有些诡异。然而他还没说话，司徒燕就意味莫名的看了过来，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顽皮几分嘲弄，最后化为一种似笑非笑。
　　她晃了晃手里的饮料。说，哪，安蔚，下雨啦！
　　前一刻安蔚才觉得自己无比的接近司徒燕，近到可以嗅出她的体香。这一刻安蔚忽然又觉得司徒燕和他隔了很远，以至于萦绕鼻尖的香气都带了几分时光的陈旧之气。
　　只有试探地跟进：“是啊，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