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是你，赠我忧伤》顾迟盼

15、始料未及

　　还没到五月，山林间已经有不知名的昆虫开始鸣叫了，只是除了虫鸣，周围就听不见别的声响了，她和陆沉都没有说话，单单是一前一后地散步。
　　又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说：“明天去看日出？”
　　他哪里是在问她，语气根本就不容人回拒。殷篱对着他沉默不语，她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只想好好享受回笼觉，那经得起看日出早起的。
　　“怕起不来，现在就回去睡觉。”他倒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出一行话就朝回走。
　　殷篱愕然，又气又恼，最后也只能姗姗地跟着他回去。
　　回到别墅还不到6点，殷篱习惯了晚睡，现在让她*睡觉，实在是一种慢性折磨。只是这时候不酝酿睡意，明早自己是万万起不了的。她心里着急，越想睡却越睡不着，再加上下午已经在车里眯过了，到最后只能巴巴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偏偏陆沉又来凑热闹，敲了敲门：“忘了和你说件事。”
　　殷篱听着，他又说：“这山庄是老爷子找欧洲人设计的，老外推崇节能环保，所以屋里的电器全是靠太阳能发的电。”
　　殷篱听得似懂非懂，还在消化他说得那些话，屋里的灯忽然就开始一明一暗，她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终于反应过来。
　　“你不会是想我哄你睡吧？”他才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屋里的光就没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捉弄人了，想象着殷篱咬牙切齿的样子，竟也不自觉地抿了下嘴角。
　　第二天没到4点她就起了，洗漱好走下楼，陆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早。”
　　“早。”她应，看见桌上自己喜欢的豆浆油条，着实惊奇：“你还会做这些？”
　　“阿杰刚走。”他拐着弯回答，又说，“豆浆可能冷了，你自己热一下。”
　　殷篱忙摇头，从市区到这边起码要一个小时，现在才早上4点，豆浆还已经冷了，她只觉得徐子杰摊上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初到美国的时候倒是和同学一起去海边看过日出，那时候纵然风景再好，她也无心欣赏，只记得海风很大，吹得她莫名地流泪。
　　山上和海边的日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光景，清早山峦中的万物都还被雾气围绕着，一团团云在虚无缥缈中游动，亦真亦假，恍如仙境，然后不知何时东边的山头渐渐升起了一道光，起初是淡淡的黄，然后是橙红，到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团热火，这一团火好似一把利剑，在山林间劈开一道道光柱，光柱所过之处迷雾全然散去，万物终于在一片迷彩中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以前没看过日出？”陆沉见她一脸惊奇，问道。
　　“看过，美国的没这边好看。”
　　“你还知道外国的太阳没比较圆。”他打趣道，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笑完，陆沉又问她：“在美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回来？”
　　回来？她当然想过，甚至还幻想过黎振轩会亲自去美国接她回来，到如今她才知道以前的那些想法是多么可笑。
　　“美国多好啊，有好莱坞，有星光大道，还有我最爱的约翰尼德普，是真正的天堂，谁会不愿意留下。”殷篱眉开眼笑地说。
　　陆沉知道她绕着弯子回避，要是在常日他也就放过她了，偏偏昨夜他没睡好，抽了一宿的烟，这刻情绪使然，竟冷冷地又问她：“那为什么又回来？”
　　殷篱将眼慢慢抬起，单单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有那么一秒她甚至觉得陆沉早已看穿了她的心事，他是故意这样问自己的。
　　还好下一秒，他又漫不经心地对她笑了笑：“该不是在美国混不下去了？”
　　殷篱虚弱地笑：“是啊，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无欲又无望，自然是不适合在资本世界生活。”
　　陆沉闻言倒是笑逐颜开地说：“祖国欢迎你。”
　　她勉强地笑了笑，然后便对着东边的日头看，只一会儿就意兴阑珊地对他说：“我累了，回去吧。”
　　他看了她一眼，只答了一个字：“好。”
　　到了山庄，她就回房间去了，昨晚上虽然睡得早，质量却是大打折扣的。
　　迷迷糊糊就睡到了下午，起身屋里已经不见陆沉了，倒是徐子杰毕恭毕敬地站在院子里，没等她问，他便对着她说：“殷小姐，三哥有事先走了，今天由我送你回去。”
　　殷篱坐上车，看了眼徐子杰，明显的睡眠不足，替他觉得委屈：“你们三哥真够折腾人的，一天让你跑两趟山上。”
　　徐子杰却说：“我这是第一次来山庄。”
　　殷篱愕然，胸口迅速被一股无名的气息堵住，他大可不必这样待自己的。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到了酒店，徐子杰顿了几秒，开口对她说：“殷小姐，三哥下午去了香港，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在这边，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殷篱简单地应：“我没什么事，他不再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
　　“三哥说一定要替他照顾好殷小姐。”徐子杰忙说。
　　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对他说：“我只是‘陆氏’最普通的员工，叫你们三哥以后大可不必这样对我。”
　　徐子杰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讲，又顿了几秒，最后姗姗地开口：“我跟了三哥这么多年，追女人没见她追的这么用心过。”
　　徐子杰说得直白，殷篱却没觉得尴尬，其实外人都看得出他对她的心思，唯独徐子杰当面说了出口，不知是忠心还是看不下去她对陆沉的态度。
　　“他要是有心就当面和我说，犯不着让个下手传情达意。”殷篱冷冷地说，语气刻薄地连她自己都在诧异那些话是不是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