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劫·桃林情错》叹之奈何

12、有女再嫁

　　因为出嫁的是桃家仅剩的小女儿，柳家便同意将婚礼移到这边来办，算是聊以慰藉桃老爷、桃夫人的嫁女之痛。

　　桃之这是出嫁后第一次回府，跪在地上给阿爹阿娘奉茶。
　　桃老爷虽是嘴里骂着“混帐东西”，眼角却略带湿润，不见半点恼怒。桃夫人干脆一把将桃之搂入怀中，也顾不得幕凡站在一边，一口一个“女儿可苦了你了”，立时老泪纵横。
　　桃之倒是也哭得十分配合，宛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直哭得幕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桃家和柳家都算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这次婚礼上的宾客，竟是与上次桃之和幕凡的婚礼相比，只多不少。
　　幕凡如今是红人，上来和他攀谈的官僚、巨贾络绎不绝。桃之索性便留他一个人，自己溜出去看新娘子。

　　“你们都出去，我和新娘子有几句贴几的话要说。”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话，桃之一想起几个月前那种破釜沉舟般的心境，竟宛若隔世。
　　桃曦亦如当年凤冠霞披，只是这一次，她满眼的幸福仿佛快要溢出来。烛火映着她恬淡喜悦的面容，人比花娇。
　　分明是同一张模子里印出来的两张脸，可桃之一站在桃曦面前，便只觉得惊艳。
　　笨拙地找了半天的词汇，终于吞吞吐吐地说道：“姐姐，你真美。”
　　桃曦嫣然一笑，道：“怎么听你说得这么勉强。”
　　桃之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姐姐，我祝你和墨尘哥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子孙满堂！”
　　桃曦起身，在她迎面站定，笑道：“你才要抓紧子孙满堂，不然就算先我成亲，最后说不定却还是要落到我后面了。”
　　桃之听后，脸一下子比桃曦的喜服还要红上几分。

　　桃曦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半天，轻声叹了口气，正色道：“见你这副神色，我总算能不那么自责了。桃之，姐姐欠你的这份情，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偿还，但我会一直记得。我只希望我们两个都能过得幸福，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桃之听后，也不知答什么好。只知道抓住姐姐的手，狠狠点了点头。

　　桃曦见她这副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走到铜镜前，嗔笑道：“上次你代我出嫁，我为你匆忙地画了眉毛，实在丑得不成样子。这次，你大可以来狠狠报复一番。”
　　桃之终是吭哧一声，也笑了出来，拿了眉笔威胁道：“姐姐你可不要后悔。回头我把你画成个丑八怪，墨尘哥哥洞房之夜可要逃婚了。”
　　“墨尘若是不要我，我便提着家当赖到你的七王府去。”
　　“姐姐，你真不害臊！”

　　待桃之溜回大厅，酒席已经开始。
　　她一眼便看到幕凡身边空着的位子，心花怒放地扑了过去。坐定后才发现，碟子上放着三块绿豆糕。
　　幕凡挑着眉目得意地仿佛在邀功：“这可是我施了美人计，才护下来的糕点。”
　　桃之便用筷子夹了两个放在幕凡的瓷碟上，也学着他的模样，挑了眉毛得瑟道：“黑狐狸护主有功，便赏你两块解解馋。”

　　若是喜欢一个人到骨子里，便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个他。
　　桃之这时并没有意识到，可幕凡却愣了愣，像是一壶美酒下肚，只觉得心里一点点烧起来。
　　终还是抑制了想要用她入怀的冲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笨蛋。”

　　桃之在婚礼上光顾盯着幕凡的侧脸傻笑，却全没注意到，同样一双美目，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挪开过视线。
　　新人拜完天地，喜娘被送入婚房，新郎则须留下来应酬来宾。觥筹交错，宾客尽欢，墨尘终是端着酒杯来到幕凡、桃之面前，沉声道：“柳墨尘敬七皇子和桃之一杯。”
　　却是始终目光灼灼地盯着桃之。

　　“桃之也祝墨尘哥哥新婚幸福，家和万事兴。”桃之笑靥如花地起身，举杯便要一饮而尽，却将将被幕凡抢过了酒杯。
　　“七皇妃不胜酒力，本王便替她先干为敬。”幕凡也不管桃之的怒目而视，慵慵懒懒地将自己的酒和桃之的酒饮尽。
　　又倒上一杯回敬道：“这第三杯酒，本王祝柳公子……呵呵，不对不对，该称呼妹夫了。本王祝妹夫珍惜当下的良辰美景，知足常乐，莫要落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一双桃花眼中，闪着极少见的凌厉光芒。

　　墨尘并没有喝酒，待要在开口，却是被柳老爷拉到了下一桌，终是回头望了一眼。
　　桃之与他四目相对，只觉得那眸子像是两汪无波的死水，如当日在巷子里的最后一瞥。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墨尘哥哥难道要对我愧疚一辈子吗？娶到了姐姐，他究竟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这世上有多少情，是因为求不得而庸人自扰。”幕凡淡淡地接口道。

　　桃之这才回过神来，狠狠瞪了眼幕凡，嫌弃道：“不让我喝酒，你却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
　　幕凡妖娆地一笑，贴上桃之的耳朵暧昧地道：“本王不是怕七皇妃喝醉了，夜里没办法互动了嘛~~”
　　桃之真真觉得，黑狐狸这条贼船登上去，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下来的。

　　桃之后来听说，墨尘新婚的第三天，便随着队伍到西域出镖。她当下便托人给姐姐送了封信，大骂墨尘不明事理，没有人情味。并表示姐姐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到她府中小住。
　　桃曦转天就回了信，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听送信的小厮说，二小姐转日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回了桃府。桃之想来，姐姐也是思家心切，就没有再追问。
　　毕竟，自己也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别人。

　　最近幕凡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晚上的宴席推了一多半，连白天的公务也大多交给手下，只是一心一意黏在桃之身边。今日拖着她到御花园里赏花，明日拉着她出门去逛夜市，再不然就是反锁上屋门，一整天都不让桃之下床。
　　接连几次之后，腰酸背痛的桃之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幕凡踢下了床：“黑狐狸，你别再缠着我，快滚去会你的老相好！”
　　幕凡裹着薄被，可怜巴巴地蹲在床前，委屈地道：“我那些老相好，又不能给我生一窝小狐狸……”
　　刚想张嘴的桃之，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回去。干咳半天，沙哑着嗓子问道：“黑……黑狐狸，你说什么？！”
　　幕凡忽闪着长长的，让桃之足以羞愧致死的睫毛，饱含期待地道：“桃之妹妹，你生一窝小狐狸给我玩吧。虽然定不及我绝色，但领出去也一定很有面子！我还没有想好一窝需得多少个，但终归是多多益善吧。”

　　幕凡边说边蹭，蹭着蹭着便又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