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的冰纹》天水三千

7、雪灭，霖

　　今天是雪举办第一次签售会的日子。一个多月晃眼就过，年后的日子反而有些萧瑟。窗外是二月的天气，天空中飘起了小雪。晶莹的飞雪，稀疏而自由，散落在地上，却无法形成积雪。雪，永远保持着身位天之精灵的孤傲与高洁。
　　齐雨霖尝试着用手去接那些落下的雪花。然而雪花落在手上便消失在了人间。
　　他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自己似乎难以维持雪的那份美丽。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如同FANS去见偶像的兴奋？还是去探望暗恋情人的不安？还是对未知真相的万分好奇？还是……
　　齐雨霖马上发现自己已经沉浸在不着边际的想象之中。他开始幻想到时候的场景。长长的书迷队伍，不停闪烁的闪光灯，此起彼伏的激动声音。也许自己应该混在工作人员的队伍里，这样说不定会轻松点，而且还能单独要个签名甚至合影来着。他突然有点激动起来了，也许要和项翔提一提，看成不成。
　　从一年以前接触到雪的文章，读雪的第一本书开始，雪这个名字就融化在了他的心里。雪的神秘，雪的独特，雪的文章深深地吸引着齐雨霖。在这个失去爱情，彻底堕落的那一年里，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高山流水般的知己心情。
　　在外面吃了早饭，去了趟理发店，洗了下那有点乱的头发。会不会太郑重其事了？他那么问着自己。
　　雪的签售会在市中心附近的书店举行。
　　到了附近，觉得周围人来人往，和平时的情况差不多。也是，雪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作家，毕竟不能和一些真正的明星相比吧。
　　进了书店，才有点签售会的气氛。店口悬挂着写有“畅销小说作家，雪，首次签售会”的横幅。大厅中间被圈出了一个大概20平方米的区域，用夹板勾勒出了水晶球的形状，里面布置成了白色的世界，从桌椅到挂带，白色的一片，甚至于准备好的签字笔都是白色的笔管。而就在桌子旁边，雪以前的作品，按出版时间的顺序，被华丽地摆出不同的造型，从地上垒到了半米高。各部书封面的颜色，成了白色世界唯一斑斓的色彩。
　　齐雨霖很快就找到了在一旁忙碌的项翔。
　　“怎么那么白，跟出丧似的。”
　　“有什么办法，雪本人要求的。貌似非常喜欢白色的样子。”
　　“怪不得会取雪这个笔名吧？”
　　“谁知道呢，你来了就快帮忙。把这箱子搬那去。”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项翔立刻扔了件印有他们出版社的马甲过来。“现在是了，快搬过去。”
　　“……你真能使唤人。”齐雨霖发现不用说就成了工作人员，倒也乐意。“这里面是什么？”
　　“一会签售会中促销活动的礼品。”
　　“唉？雪的作品还需要促销？”
　　“有总比没有强吧。而且雪有段时间没出啥作品了，像你这样死忠的饭不知道有多少。”
　　“肯定多得去了。”齐雨霖倒是对于雪充满了信心。
　　“唉，忙吧，不过签售会只开1个小时，从1点到2点。”
　　“啊？怎么那么短？”
　　“雪给的最大时限。” 项翔感觉比较无奈。
　　雨霖把箱子放在桌子的后面，一个不大会让人看见的地方。“不大明白，作家希望签售会短点？你是不是见过雪了？她什么样？是个漂亮的女人吧。”
　　“你一会不就看见了，不过，你的话，可能会失望吧。”
　　“她很丑？还是咋的？”
　　“你潜意识里对她的定位是怎么样的？”
　　“黑色的长发，白净的皮肤，细致的五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藏的那么好。从她的文章来看呢，性格应该是乐观坚强的，即便活在忧郁中，也会给人希望的力量的那样吧。”
　　“得了，我就知道，你那完全是自我膨胀的想象。”项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行啊？”
　　“得得得，一边忙去，还一个小时准备。”
　　“我突然在想，自己来那么早做什么。”
　　“傻呗！”
　　“……”
　　齐雨霖一边帮着翔做着准备工作，一边琢磨着项翔的话。也许，是自己期望太高了吧，雪是个大妈级的都说不定，毕竟只知道性别哎，年龄之类的自己又不知道。应该做点心理准备。想着，却突然又有点害怕雪的到来，或者说，害怕看见雪。如果真的和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那真的是很失望的一件事哎，还是说，永远保持着这份幻想才好。雨霖朝周围看看，发现已经有不少书迷开始聚集了。对着身处黄线之外的那些书迷，齐雨霖突然无由地有了些许优越感。
　　“哒啦啦……”项翔的手机一如既往地响起了那个难听的铃声。
　　“喂，恩，好的。”项翔挂掉电话，对着正在准备的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声，然后点了2个员工，转身拉上了齐雨霖，就往外走。
　　“怎么了？”齐雨霖问到。
　　“雪到了，去接她。”
　　“啊！”齐雨霖忙整起衣服来。“在哪？”
　　“我们公司的专车，快到了。”
　　“待遇真好啊。”
　　“公司的第一个签约小说作家，做招牌的，当然重视了。”
　　“对哦……”
　　雨霖跟着项翔匆匆走到了书店的后门，抬手看了下表。现在离1点还有20分钟不到点。
　　“还真准时哎。”
　　“别吵了，来了。”项翔表情开始严肃。
　　“职业扮相了啊。”齐雨霖伸了伸舌头朝项翔看的方向望去。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前面。项翔上去拉开了车门。
　　齐雨霖突然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我猜中了过程，却没猜中结果。雪和他想象的一样，黑色的长发，白净的皮肤，细致的五官，甚至比霖想象得还要美，还要年轻。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看见雪的第一眼，他突然觉得很冷，看着雪的眼睛。不屑？清高？还是冷漠？他在雪眼中所看到的就像是冰冷的薄冰。一身白衣的雪，让她周围的领域冻结了。
　　雪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是自顾自地走进了书店。
　　“那真是雪？”雨霖拉了项拉翔的衣服。
　　“是的，很冷的女人。”
　　“那样的眼睛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么？”
　　“怎么了？”
　　“那眼睛没有感情。”
　　“你在说什么？”项翔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傻了，“快进去帮忙啊。”
　　“哦。”齐雨霖应了声。
　　“那眼睛是太过深邃还是太过空白？”……
　　雪的签售会进展得相当的顺利。雪的容貌一曝光，立刻被打上了美女作家的称号，“惊艳的冰美人畅销小说作家”。在项翔的公司的商业运作下，媒体对于雪本身的炒作开始铺天盖地，在短时间内，雪的人气和作品的销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无疑对于项翔的公司来说是相当成功的，也很顺利地挤进了知名出版社的行列。
　　雪的《雪燃》的制作包装相当精美，华丽的封面，精美的纸张，比其之前的任何一部书都精致。齐雨霖在签售会中拿到了有她亲笔签名的一本，却不是从她手中拿到的，而是项翔带给他的。那本《雪燃》他一直没看，而是和雪其他的小说一起放在书架上。那天，雪冻结了齐雨霖的一部分，却还没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