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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清歌一曲月如霜 ...

  •   朱轼坐到讲桌前的椅子上,清清嗓子“弘历、弘昼两位阿哥的学业臣事先向福敏师傅打听过,多少有些了解,皇上的意思是两位阿哥还是从经史子集开始,融会贯通。至于福惠阿哥,皇上没与臣细说课业计划,臣想先考考福惠阿哥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朱轼看向福惠“福惠阿哥,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尔后,朱轼提笔写下一首诗,放到福惠面前“阿哥可认得这首诗?”

      福惠只看了一眼,就自信满满的冲朱轼点点头“我给师傅背一遍吧----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朱轼欣喜的看着福惠“阿哥可会写字?”

      福惠摸摸脑袋,有些作难“师傅,可不可以不要写字?额娘说六十的字就像清蒸芝麻栗子糕,松松散散的很难看----”

      弘昼已然笑倒在书桌上,苏匀的形容还真是另类---

      朱轼取过一支羊毫湖笔,亲自给福惠蘸上墨,双手递与福惠眼前“阿哥年纪还小,臣像阿哥这般大小的时候还不知笔墨纸砚是为何物---”

      福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接过朱轼递上的湖笔“那我就写一首额娘最喜欢的诗吧,我写的不好师傅别笑话我---”

      朱轼静静的看着福惠一笔一划的书写着,只是这首诗怎会如此陌生?朱轼脑海中大浪淘金般迅速略过李白、杜甫、白居易;略过杜牧、元稹、李商隐;略过王维、韩愈、柳宗元;又迅速从唐朝越到宋朝,略过苏轼、柳永、李清照;略过晏殊、陆游、欧阳修-------

      这究竟是哪位大家的传世之作,还真把朱轼给难住了---

      朱轼拿起纸笺,“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心底感叹“这位小主子还真是不简单,至于这位小主子的生母那更是不简单---就算自己学富五车,现如今也还是不知晓这首诗的作者是何方神圣---”

      “敢问阿哥这首诗可是娘娘所做?”福惠笑笑“这不是额娘写的,是阿玛写给额娘的,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额娘就常常临摹这首诗,我都能倒着默出来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轼从衣袖中掏出汗巾擦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问“阿哥可知晓这首诗的意思?”

      “这个啊,额娘从来没给我讲过---”朱轼才松口气,还好福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如师傅来教教我---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简直是叫朱轼哭笑不得---朱轼的额上慢慢渗出细细的汗珠“这样的情诗,还是御制,怎么好说与两岁幼童听?”

      雍正一早领着福惠就出了永寿宫,连早膳都没进。苏匀特特叮嘱如华和温莹到御茶膳房准备些冬日进补的菜色分装两个保温食盒,一份送去养心殿等雍正下了朝直接进膳,另一份送去懋勤殿好让第一天进学的阿哥们解解馋---

      如华和温莹临走前苏匀还专门看了看:腰果芹心、砂锅乌参、干烧冬笋、罗汉雪梨,百合川贝银杏羹、香麻鹿肉饼,合上食盒说道“咱们阿哥念念不忘的芝麻栗子糕哪里去了?”

      待温莹和如华走后,苏匀进了书房,原想闲来无事看看《饮水》,斜倚到美人儿塌上,才看了两眼,一阵困意上头,想着离申时福惠散学还早,先眯一会儿---

      不想这一觉竟睡了好些个时辰,直到外边传来福惠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苏匀才松松懒懒的起身,弯腰捡起滑落在地的虎皮毯子,扶了扶发髻向殿外走去。

      福惠一蹦一跳的扑到苏匀怀中,“额娘--以后六十再也不想吃芝麻栗子糕了---”

      苏培盛打千给苏匀问安“给主子请安---皇上说手头上的折子还没批完,顾不上亲自去接阿哥散学,就叫奴才早早的候在懋勤殿外等阿哥散学送回主子身边---皇上说前头的事儿忙完了就过来---奴才赶着回去复命,这就给主子跪安---”

      苏匀拉着福惠的手悠闲地步入寝殿,边走边问“是不是甜得很了,有些腻得慌?你阿玛不是说‘卯入申出’吗?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师傅说要考考我---”苏匀捏捏福惠的小脸,拿过福惠的一双小手放到自己手中温暖着,笑眯眯的说“咱们六十这么聪明,写字背诗都难不倒的---快说给额娘听听,第一天进学觉得怎么样呢?”

      福惠挨着苏匀坐下,连珠炮似的,“师傅写了孟浩然的《春晓》考我,然后又让我写字,我最害怕写字了,我告诉师傅额娘说我写的字像芝麻栗子糕那样难看,额娘竟然又把讨厌的芝麻栗子糕送到学堂---”

      往日里六十总喜欢缠着苏匀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今儿个福惠进学,苏匀还觉得耳朵有些寂寞。

      正想听听福惠眼中的新鲜事儿,不想今儿个芝麻栗子糕让福惠觉得丢脸---

      “那好吧,以后六十好好练字,练成你阿玛那样漂亮的字体,额娘就不说福惠的字难看了---”

      福惠眼前一亮,笑意又回到脸上,一高兴起来总会滔滔不绝“哥哥们散学后都去练功骑射了,六十也好想跟着去呢---师傅说今儿个第一天进学,叫哥哥们先熟悉熟悉荀子的《劝学》,背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温故才能知新;师傅给六十布置的功课是一首唐诗和一首宋词,唐诗是孟郊的《游子吟》,宋词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师傅说明日检查一定要背熟默写---”

      一首唐诗一首宋词,这难不倒福惠的---若是默写,《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确实有不少福惠还认不得的字,但是福惠小脑袋瓜好使着呢,多写几遍自然而然就会了---

      相比福惠,苏匀更为弘历弘昼担心,想当年弘历和弘昼第一次到圆明园,雍正就检查两人背《离骚》,弘昼背不出来,雍正罚抄一百遍,宽限两日内完成,弘昼都是没日没夜的,险些超过了时限---

      苏匀都觉得雍正在教育孩子上严格的有些过了,如今来了个更加严厉的师傅,时间短任务重,不知道弘历和弘昼能不能按时完成功课---

      福惠晃了晃苏匀的胳膊,不断唤着“额娘,额娘---”

      苏匀这才扭头看着福惠,“六十快些背书吧,阿玛不是说还要来检查功课吗?”

      苏匀和福惠一道过来书房,从书架上取下《唐诗》、《宋词》,分别翻到《游子吟》和《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匀把福惠抱到高凳儿上,指着两册书对福惠说“六十做功课,额娘在一边陪着,咱们等阿玛来了再传膳好不好?”

      福惠点点头,苏匀倚到美人儿榻上,随手取过之前翻开的《饮水》,接着看---

      福惠两只胳膊拄在书桌,小手托着腮,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诵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

      母子两人彼此作伴,却都是谁也不打扰谁,倒是如华和温莹看着传膳的时辰快到了,平日里这个时辰苏匀早就叫着传膳了。

      福惠的每日膳食,苏匀也是一点儿也不马虎,什么时间进食,进些什么,进多少苏匀都有自己的标准---

      又等了约一刻钟,还是没有动静,如华和温莹悄悄来到书房,走到苏匀身边,温莹从苏匀手中接过书册,笑着道“主子每每看书总忘了时辰,现在可要传膳?”

      苏匀又把书册从温莹手中夺过来,“正看得入迷呢,你一来倒叫我不知道看的那一句了---”

      温莹朝着如华努努嘴,如华转到另一侧,又从苏匀手中将书册抽走,还振振有词“皇上可还没准主子看《饮水》呢,主子这又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看来这回奴才非得上御花园中挖个深坑埋起来才好---”

      被如华戳到了软肋,苏匀噤声了。

      自从康熙五十八年苏匀第一次有孕,雍正就不让苏匀看些悲悲切切的诗词,尤其是纳兰词更是明令禁止---

      后来福宜出生后,苏匀的纳兰词才得以重见天日,再后来康熙六十年、六十一年苏匀连着怀孕生子,雍正干脆将纳兰词全部藏了起来---

      温莹道“主子不饿吗?可要现在就传膳?”福惠抢着说“等阿玛来了再传膳---”

      苏匀看看书桌上的西洋钟,已经酉正时分了,怕福惠饿着,叫如华和温莹熬一碗羊奶来---

      温莹端上热羊奶,老远福惠就皱起眉头,捂着嘴嘟囔“我不要喝羊奶,我不要喝羊奶---”

      苏匀一手端起青瓷碗,一手拿着玉柄镶金匙在碗中搅动,羊奶的腥膻味冲过福惠的手指直扑口鼻,福惠几乎是用鼻子哼唧着“为什么额娘老是叫我喝羊奶,我最不喜欢喝羊奶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清歌一曲月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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