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碧天如水夜云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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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贝勒独自一人在花厅，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望见天边一轮满月，并不很亮，周围笼罩着黑压压的云。
此情此景，像极了四贝勒此刻的心情。
“爷，有什么烦心事，对月小酌几杯，就会豁然开朗的。”
四贝勒顺着年轻的声音望去，这面孔，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四贝勒努力去想，依然是记不起来。
“你是-----”四贝勒问道。
“请爷安。奴才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钮祜禄氏？”四贝勒恍然大悟，钮祜禄氏，两年前皇阿玛赐予自己的侍妾不正是钮祜禄氏嘛，当时自己觉得钮祜禄氏尚年幼，还只当她是个孩子，入府后自己随便给她安排了住处，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多大了？”时隔两年，再见钮祜禄氏，依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回爷的话，奴才十五了。”钮祜禄氏看着四贝勒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很害怕？”四贝勒觉出钮祜禄氏的紧张。
“奴才不害怕。”钮祜禄氏越是说不害怕，四贝勒越是觉得她害怕。
“不用害怕，也不用紧张。满上酒吧。”四贝勒很少这么温柔。
四贝勒接过钮祜禄氏递来的酒杯，却不曾喝，只是一味的瞧着钮祜禄氏。钮祜禄氏很快就低下头去，双手拧搓着琵琶襟襟边儿，四贝勒饶有兴趣的看着钮祜禄氏，忽然眼前飘过苏匀的身影，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这么懂事的孩子，又怎么舍得让她远嫁蒙古呢？
“有兄弟姊妹吗？”四贝勒问钮祜禄氏。
“奴才有四个哥哥。”钮祜禄氏被四贝勒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有姊妹吗？”四贝勒接着问。
“奴才有个妹妹，是奴才姨母家的，姨母去得早，奴才的额娘怕襁褓中妹妹受苦，就把妹妹接到家中当做亲生女儿养，但是妹妹自己并不知情。”钮祜禄氏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原本，四贝勒想移花接木，把年家的女儿换成钮祜禄家的女儿，嫁去蒙古。所以向钮祜禄氏打听，可是听到钮祜禄氏的妹妹从小就没了额娘，也就于心不忍了。
四贝勒看看酒杯，一口饮尽。喃喃自语“难啊，难啊---”
钮祜禄氏不知四贝勒所指何事，天真无邪的钮祜禄氏笑了“堂堂贝勒爷，会有什么难事？”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唐突，忙又低下头，接着跪下“奴才不是有意冒犯爷，实在是---”
“实在是这蠢奴才不开眼。”四贝勒想都没想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钮祜禄氏大吃一惊，这位爷？？
四贝勒也因自己刚才的话吃了一惊。
“奴才不是有意冒犯爷，实在是---”
“苏匀不是有意冒犯四爷，实在是---”
原来这熟悉的感觉------
“满上”四贝勒把握酒杯的手伸到钮祜禄氏面前，钮祜禄氏颤抖着抬起双手，想去接四贝勒手中的酒杯，四贝勒手一松，酒杯落入钮祜禄氏手中。
又一杯酒一饮而尽，四贝勒将酒杯往地上一摔，扔下一句“去请福晋来爷的书房---”大步走出花厅。
钮祜禄氏哪里敢怠慢，一路小跑到了福晋的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好像都已经就寝了，可是四爷还等着福晋，这下可急坏了钮祜禄氏，当下忍不住埋怨起自己的小丫鬟花溪来。
都怪这个小丫鬟，不知从谁那里打听来，说是四爷独自一人在花厅坐着，撺掇自己拿酒去给四爷解忧消愁，自己又没什么主见，听小丫鬟说这样还能见上四爷一面，说不定还能侍寝，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去了花厅。
可是四贝勒一下问自己的兄弟姊妹，一下又说什么不开眼的奴才；一下温柔的盯着自己看，一下又摔酒杯而去-----现下更好了，这个差事，简直就是难为人嘛。
钮祜禄氏站在福晋院子里，既不敢去吵醒福晋，可又怕爷在书房等的时间长了会生气。思前想后，钮祜禄氏想到了苏培盛。
“苏谙达，苏谙达，快救救我----”钮祜禄氏见了苏培盛，好像见到了救命的菩萨一样。
“奴才给钮钴禄主子请安。”苏培盛问道“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苏谙达，爷要我请福晋去爷的书房，我去了福晋的院子，看不见一丝亮光，福晋定是就寝了----”苏培盛看着着急害怕的钮祜禄氏，安慰她说“主子莫急，请随奴才来----”
苏培盛引着钮祜禄氏来到福晋大丫头海月住的屋外，也是黑黑的不见亮光，四爷吩咐的事就是拼了命也得干啊，苏培盛走近窗户，叫道“海月，海月----”
海月汲了鞋，披了外衣就往外跑，看见苏培盛就问“出了什么事？”
“爷急着要见福晋，现下在书房等着呢----”
“我去叫福晋---”
海月敲了敲门，轻唤守夜丫鬟“烟如，烟如，开门”。
守夜小丫鬟没听见，四福晋倒是听见了“是海月吗？有什么事？”
四福晋自己开了门，守夜的小丫鬟还在做着美梦，海月上前敲了小丫鬟一个爆栗“这可恶的丫头，睡死了吗？”
小丫鬟一个机灵站了起来，朦胧中看见四福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喊着求饶命，海月还欲说些什么，四福晋制止道“好了海月，有什么事快说。”
“福晋，爷在书房，等着您。”苏培盛抢着说道。
“先回了爷，更衣后就到。”四福晋说完就回屋更衣了。
不多时，四福晋就出来了，四福晋知道这么晚了还把自己叫醒定是有什么急事，所以简单更了衣，也不曾梳头，只是松散着长发就出来了。
“走吧。”四福晋对苏培盛道，走了两步回头看到了钮祜禄氏，遂对钮祜禄氏说“这么晚了，回去歇着吧。”
钮祜禄氏如临大赦，福了福身“奴才告退”，转身快步走向自己居住的小院。
“爷说什么事儿了吗？”四福晋边走边问苏培盛。
“回福晋的话，奴才也不知何事，钮祜禄主子跑来找奴才，只说爷要福晋去书房。”
四贝勒来到书房，进了西席起居室，看见炕上紫檀花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诗兴大发，褪了靴子，盘腿而坐，提笔写下：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四贝勒看着诗句，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苏匀，总算，苏匀不用远嫁蒙古了。
苏培盛推门，四福晋进屋就看见四贝勒盘腿坐着炕上，手中拿着书笺，似乎写的是首诗。
四贝勒看见四福晋，愣了一下，接着顺手拿起一块黄石镇纸横着压在了书笺上。可是立马又觉得有些字还漏在外边，于是又拿起镇纸竖着压了下去。
“咳咳。”四贝勒顺了顺袍子衣角。
四福晋瞧见自家这位爷极力掩饰书笺上的内容，猜到肯定不是朝堂上的事情，四爷知道四福晋从不过问政事，正因如此四贝勒从不在自己面前刻意去掩饰什么。
只是，这书笺，四福晋还真是想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会让这位爷如此神色慌张，举止异样。
“爷找臣妾？”四福晋问道。
“不成想扰了福晋歇息，福晋多担待吧。”四贝勒很客气。
“爷客气了不是？”四福晋笑着。
“爷找福晋来是------”正欲说，却看见四福晋还站在前沿炕边儿，遂说到“福晋请坐”。
待四福晋坐下后，四贝勒又接着说“爷找福晋来，是为了年家小姐的事儿。”
四福晋也是女人，即便再怎么贤良淑德，自己的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心别的女人，也还是会吃味儿的。
但是，就算是再怎么吃味儿，也都只能咽到肚里。
露在脸上的，永远只能是微笑。
“爷若是对年家小姐有意，臣妾知道怎么办，就交给臣妾吧。”四福晋脸上虽是笑着，心里酸极了。
“福晋误会了，爷不是福晋那样想的”话一出口，觉得不顺，又改口“福晋想的不是爷想的”还是觉得不顺，叹了一口气，“总之，爷是想聘年家小姐为女西席。”
“爷忘了吗，昨儿个爷就吩咐了，爷现在不就在女西席的起居室里吗？”四福晋淡扫一圈，如此精心的布置，心里更是酸上加酸。
“哦，是吗？呵呵，忙糊涂了。”四贝勒给自己找借口“那个，爷去那边书库看会子书，福晋也早些安寝吧。”四贝勒为避免尴尬，赶紧借故走开了。
但是，四贝勒却忘了他自己极力想掩饰的黄石镇纸下压的书笺。
四福晋挪开镇纸，拿起书笺。慢慢读来：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情诗？”四福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婉转的情诗，绝不会是写给自己乌喇那拉氏，当然更不会是写给李氏，耿氏，宋氏，钮祜禄氏。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这首诗写给年家小姐，毫无疑问。
虽然四贝勒一再解释，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四福晋单单凭着自己女人的敏感，依然还能觉出这位年家小姐，在自己丈夫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碧天如水夜云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