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公子》华山云

58、一

　　面前摆放了一桌子的各种糕点，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数不胜数的各种美味尽数展现眼前。能享有如此口眼之福的人，全天下只有他天惜惜一人而已。

　　天惜惜完全继承了爹爹爱好口腹之欲的性格，只不过，爹爹偏爱甜食，而他的兴趣更为广泛，各种口味，只要尽善尽美，全在他的搜罗范围之内。

　　因此，毫无悬念的，天惜惜的横向发展比纵向发展要严重得多。

　　“唉。”爹爹程乐嘎嘣嘎嘣地咬着脆生生的糖葫芦，满脸失落地看着天惜惜，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惋惜自己的一个失败品：“唉，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为什么你一吃就胖胖。”

　　“胖胖了又怎么？”天惜惜站起身，抢走了爹爹面前的最后一块儿糖果塞进嘴里，鼓着两腮努力地咀嚼，还口齿不清地说：“嗯，好吃。”

　　程乐看了眼前空空的盘子一眼，叹了口气，趴倒，两眼骨碌碌转动着打量天惜惜：“嗯，果然，是个嫁不出去的料。”

　　“为什么要嫁出去？爹爹你不想要我了吗？”天惜惜咽下嘴里的糖，然后目光继续在屋子里搜罗着其他美味：“爹爹，嫁出去好干什么？有好吃的没？”

　　程乐伸手抚了抚天惜惜的头：“傻孩子，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爹爹养你一辈子，随你怎么吃都行！”

　　“爹爹最好了。”天惜惜跳下凳子，从柜橱里拿出一盘绿豆糕摆放在桌子上，继续抓着往嘴里塞。

　　“不许吃了。”天小天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情景，脱口而出的总是这么一句硬邦邦冷冰冰的话。

　　程乐马上转过头去，热泪盈眶地看着天小天：“我感觉你不爱我了。”

　　天小天扶额：“我不是说你。”

　　“原来你不是说我呀。”天惜惜一抹嘴巴上的碎屑，继续从盘子里拿东西。

　　天小天走过去，把盘子推到一边，顺手把天惜惜拦腰抱起放在腿上：“看你多沉！”

　　看天小天满腹心事的样子，程乐感觉似乎有什么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地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皇姐宴请大臣们，并且一时兴起要为几个小郡主定下亲事。其他的几个郡主都有人定。”天小天瞥了还嘟着嘴表示不满的天惜惜一眼，继续说：“而我在离席方便之时听到许多人窃窃私语议论说咱家的小胖墩儿是没人愿意要的。”

　　听了这话，程乐也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着天惜惜，头一次和妻主站在了同一立场：“惜惜，从现在开始，你要减肥，限时限量。”

　　“不要。”天惜惜一撇嘴巴。

　　“惜惜。”

　　“哇！”天惜惜大声哭了起来，却破天荒的没有得到慌乱的哄逗声。他自顾自干嚎了半晌，把眼睛略睁开一条缝，看到的还是爹爹那副严肃的脸庞。于是，立即禁了声。

　　程乐叹了口气：“惜惜，你只要能够找到一个未来的妻主，那么我们就不再控制你的食量。”

　　天惜惜一扭头，说到最后，还是他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哼，爹爹说要养他一辈子的，爹爹撒谎。

　　程乐硬下心来：“就这么定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天惜惜每天到晚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为自己寻找妻主。这一年，天惜惜十一岁。

　　转眼三年过去，没有人愿意收留天惜惜。

　　天惜惜嘟着嘴巴表示不满，明明是爹娘作了弊。明明有人愿意娶他来着，可是爹娘却冷冰冰地把人家打发出去，并且严肃地说，那绝对不会是他的良人。呜呜，明明是爹娘找的借口。

　　郁闷之余，天惜惜跑到厨房去，大口大口啃着美食。

　　爹娘知道以后，严令厨房不得再给他。

　　只是，一旦天小天和程乐不在，那些厨子们望着天惜惜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怎么忍心拒绝。于是，天惜惜仍旧美食不断，只是不被爹娘知道罢了。

　　躲着爹娘偷吃东西的快乐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年以后。

　　这一年，天惜惜十四岁，正是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只是由于他体型的原因，一站入人群中去便会立即显得格格不入。

　　天惜惜一边大啃美食，一边抱怨着怎么自己就生了个这样的身材。看着左姐姐右妹妹的一人领一个小男孩逛街游玩什么的，他好羡慕。而他，只能孤零零地坐在窗前，郁闷地望着外面悠悠的白云广阔的蓝天，一下下把眼前的食物塞进嘴里聊以自|慰。

　　程乐走进来，拍拍天惜惜的头：“体重和学识不一致，后悔了吧？”

　　“学识？”天惜惜站起来，拍了一下脑袋：“对呀，我知道为什么姐姐们不喜欢我了，因为我的体重和学识不成正比，所以我决定了，以后要边吃东西边学诗书礼仪！”

　　程乐叹了口气。为什么天惜惜总是能够把他的话语理解成另一层意思。

　　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们十四岁以前，同龄人的学识是不会有太大差别的，所以程乐只是想用学识来代替年纪。他个人不怎么喜欢读书，好容易试图卖弄一次，竟然给小惜惜造成了误会。也罢，错就错吧，多读点儿书，或许他心情也就有地方纾解了。

　　“我还要学武！”天惜惜忽然眨巴着眼睛看向程乐。

　　“为什么？”男孩子学什么武啊！

　　“娘很厉害啊。”天惜惜抓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所以，我看到许多女人追在娘身后，还有很多男子……对了，伙伴儿们有人说娘是大美人呢……”

　　“是么。”程乐拉下脸来。

　　“怎么了爹？”程乐迅速咬了几口，然后把嘴里的芙蓉糕吞下，继续说：“你说我学了武的话，会不会也就有许多女人追过来？”

　　“你去学武吧。”程乐拍拍天惜惜的脑袋：“顺便帮我看好你娘，别让你的小伙伴儿们接近她。”

　　“你们在说什么？”天小天刚练完剑回来。

　　“没什么。”程乐赶紧转过身来，顺手把天惜惜拉到背后：“真的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哈哈。”

　　天小天叹了口气：“乐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撒谎。”

　　天惜惜从程乐背后冒出个小脑袋：“娘，爹同意让我跟着你习武了。”

　　“不行！男孩儿家……”

　　“爹同意了。”天惜惜强调着说，并且又看了看程乐。

　　“你同意？”天小天疑惑地看着程乐：“不是你说的吗，男孩家练武太伤身体，容易受伤什么的……”

　　“爹同意了。”天惜惜撇撇嘴，然后拉着程乐的胳膊扯了一下：“爹你快说是不是，你还说让我……”

　　“是，我同意了。”程乐重新把天惜惜扯到身后去，只在心里盘算着，肥胖加腹黑，看将来有人愿意娶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