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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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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以后,程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纸笔,把脑海中对于石阵的印象画下来。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地回忆当时自己的所见以及第一次闯过石阵时候走过的路线,可是一落实到画纸上,无论如何都还是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头绪。他烦恼地把笔拍在纸上,目光从书架上的一本本书掠过,然后站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
书蓉端着茶水走进屋里来,所看到的就是差点没把自己脑袋扎进书柜里去的程悦。他忙把手中的茶盘放下,拱手来到程悦面前问:“公子,您要找什么?让书蓉帮您找吧?”
程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从书蓉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汗说道:“算了,本来我就是自欺欺人,这里根本不会有的。我找爹爹去。”
“找我做什么!还记得有我这个爹爹啊?”
程悦回头,看到笑吟吟的爹爹正在一脚跨进门槛里来:“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出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回来也不去见我一下,我看你是越来越野了,嗯?”
“爹。”程悦不好意思地上前扶住爹爹坐下:“这次是孩儿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不过,还想请爹爹帮一个忙。”
爹爹抬起头,不满地看着程悦:“你这是在拿条件和我做交换?”
“爹!我真的不乱跑了。”程悦站到爹爹背后,躲开他的目光,给他捶着背:“我突然很想学阵法,爹爹,你能给我请位师傅来吗?”
“这个不难,你想学什么都随你,不过,你真的不再乱跑了?也不知道你这些天都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野的,我都怀疑是不是第一次从卧虎山回来你被什么附体了。”
程悦举起右手:“我真的不乱跑了,发誓!”心说,我从来没有乱跑,都是有目的的跑,我发誓!
“不是爹爹非要管你,你说你一个未嫁的男儿家,整日里往外疯跑,晚上也不回来,这算是什么事?再说了,你也得顾及一下我们的感受,你不回家,我们该有多担心你啊!……”
程悦点点头,反思,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好像确实做得有些过了。于是,他坐下来,轻言软语地哄着爹爹认着错。看到心爱的儿子如此这般,本来就担心多过于愤怒的爹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数落于他了。
送爹爹走后,程悦叹了口气,进个卧虎山都那么难。他无聊中抱起长琴,静坐窗前,对着空中圆月,倾心弹奏。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融为一体,伴随着声声蝉鸣阵阵清风,天籁之音沁透身心,将时间凝固成为一个点。
弹奏的时候,程悦总是试图禅定。禅定或许真的可以使人心宁静片刻吧。是风动,是幡动?不是风无动幡无动而心动,真正的境界应该是,风动了吗?幡动了吗?没感觉。显然那种境界程悦尚未曾达到。于是,尽管几乎已经沉醉于乐声之中,可当那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月色之下时,程悦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一无所觉了。
那个悠然欲仙的身影漫步走来,与几个月前云中弹奏之人的影子相互重合浑然一体,使得程悦几乎在瞬间石化。那个身影,还携带着一身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感觉飘然而来,就在外面不远的墙角处停下,披着一身的月光,伫立倾听着琴声。程悦手下一抖,乱了节奏。
“你是?”程悦开口想要询问,这才想起两人之间不只有一堵墙,还有一段无法穿越的距离。他想了想,重新坐下,飞快地按出几个音符,泼洒而出。
月光下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取出笛子,慢悠悠地吹奏起来,带着些平抚人心的梵音,飘扬过来。
“是你!”果然!程悦雀跃了一下,想都没想纵身便跳上窗户。他怎么舍得再次无助地,眼睁睁的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影像在眼前慢慢消失。所以,那段从窗户到地面的距离被他给忽视掉了。
然而那个人的身影僵了僵,向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带着些许果决甩袖而去。
“不要走!”程悦控制不住地呼喊出声,想起外边的人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呼喊,于是又用琴声弹奏了几下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急切。只是那个身影再也不曾回头。
程悦嘟起嘴巴,颓然地从窗户上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只能抓住一星半点的感觉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愤恨地抓起枕头朝着窗户扔了过去,枕头在窗户上刮了一下随即便掉到了外面。
空荡荡黑洞洞的窗口,只有那一轮孤独的圆月在静静的照着世界。
思绪随着枕头的余影渐渐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一天。
当时,娘刚刚投奔如今的皇帝天群化。
一天,程悦坐在简陋的院子里,抱着自己最喜欢的长琴弹奏着,整个身心都陶醉进一片空灵之中,世界的所有噪杂全部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阵阵的空谷回响,宛如天籁。
突然,一只手伸到眼前,随意地弹跳几下,拨乱了琴声。
程悦愤怒的抬头。当时的他真的是出奇的恼恨,因为原本幸福安稳的家遭到破坏,自己随着爹娘流离失所,条件的艰苦使得万事都不能遂人意,而他就在这里躲避纷乱世界的唯一解脱也被人打乱。他瞪着眼前的女孩,真恨不得直接扑上前对着她狠狠地咬一口。
女孩无视掉他能杀人的刀子眼,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真漂亮,嫁给我好不好?”
程悦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浅薄无知卑鄙下流!”
“浅薄无知?”女孩轻轻的笑着,不怒不急:“我虽然不会弹琴,但是却会听琴。刚刚听你的琴声,虽然尽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纷乱,然而却还是包含着怨愤。如果你能真正地随世界以自然,放下心中的不满,对生活中的一切尽力的欣赏,学着禅定,就不会……”女孩笑着看向程悦:“此时就不会这么愤怒了。”
“生民百遗一,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有什么好欣赏的!”程悦的头越发拧到一边去,不看她的笑脸不看她的笑脸就是不看不看不看!
女孩一直保持着微笑,和他说了很多很多。至于都有些什么,程悦已经记不得了,只依稀知道自己从那天开始,沉闷的心果然就真的放下了。在女孩要走的时候程悦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嫁给我啊?”
“休想!”
“那你又何必知道我的名字呢?”女孩摇了摇头。
“因为,我一定要嫁给一个比你有才的人。”程悦咬牙切齿的说。男孩们的话总是应该反着理解的,其实,在那个时候,他真心希望女孩可以留下,然而,女孩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便毅然地离开,只留下心中空荡荡的程悦。
从此,程悦便苦读诗书,只希望有一天,再遇到女孩的时候,足以和她高谈阔论一番。同时,还把自己选择妻主的眼光放的很高很高,免得有相遇的那一天的时候,会被女孩笑话。
只叹如今,纵然弦断,又有谁来听?
这么想着叹着,慢慢地,程悦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程悦来到跟随着爹爹来到书房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顿时就变得瞠目结舌了。那个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程公子,别来无恙?”
爹爹愣了一下,看着程悦:“你们认识?”
“不认识。”程悦低着头想,段府的顺风耳先生怎么会是爹爹为他请来的阵法师傅。
“那我就介绍一下,先生,这就是我家的悦儿,程悦。程悦,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太女太傅,顺风耳先生,咳咳,先生,问一下,顺风耳是代号?”
“爹爹,您先出去。”不待游隐做任何回答,程悦突然转头推着爹爹往门外走。爹爹回头问:“干什么?”
“我有话要和师傅说。”程悦继续推搡着爹爹。
爹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啊,好啊。”心里盘算着,已经打听过了这位太傅尚未娶夫,年龄又正合适,若是能培养培养感情的话……
程悦把爹爹推出房门以后把门关上,转回身来看着这位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师傅的人,满脸的疑问:“你怎么会是太女太傅?你不是在段府专搞阴谋的吗?”
游隐抽动了一下嘴角:“当然是段将军把我引荐给皇上的。”
“为什么要把你引荐给皇上?”
“北方蛮族来了使节,向我天朝挑衅。段将军顺势就把我推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