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无辞。》徒叩入画

1、一。

　　宋康稚说。
　　世上能酿出千秋夜露的人。必有他人所不知的汹涌情潮。
　　世上能酿出千秋夜露的人。惟顾二公子一人。

　　哦？怎么讲。
　　于夙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白玉萝翠盏在指间悠悠地转了个圈。

　　因为他懂。别人都不懂的东西。
　　宋康稚淡然一笑。天高云远。
　　至于其他。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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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泠以。你不能恨他。
　　他在梦中惊醒时这样对自己说。

　　深秋的子夜总是寒的让人无所适从。
　　月色如练。在合欢双纹的雕花窗格上铺了薄薄的霜层。露华映了一池一苑。
　　心口的惊悸还未散去。冷汗已经浸湿了薄衣。压迫的自己透不过气。

　　“九儿。”声音一出口。生生吓了自己一跳。从未有过的这般沙哑。
　　在隔间打盹的顾九闻声赶忙推门进屋。
　　“二少爷？”
　　思忖片刻终于还是摆了摆手。
　　“算了。你去歇息吧。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顾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深谙自家主子的脾性。也就松下心来讷讷地回了隔间。
　　外头不知已是几更天。月亮照的中庭亮堂堂的。只是凉的厉害。顾泠以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微微呼气似乎也化成些许薄雾。

　　十月乍寒。本应是菊花开好的时节。花大价钱从素饶弄来的纯种白池金缭菊却总是开的不那么愉快。
　　顾泠以蹲下来。捏捏它耷耷的叶子。垂下眼帘匿住了无数波涛汹涌。

　　“如果。当初让你跟他走就好了。”他用几近无声的音量对着花说。

　　“你也一定。”手指摩挲过每一根舒展的花瓣。

　　“很想他吧。”

　　已经不记得谁曾在这笑若春华。至少。眼睛不会再莫名潮湿了。

　　“泠以？”

　　有声音在背后响起。顾泠以起身转头。看见了一脸倦容的人惊讶的目光。

　　“大哥。”

　　“怎么还不睡？”顾茗疏看着弟弟露出了笑容。

　　“嗯。大哥不是也没睡么。”

　　“刚从爹那回来。”目光投向凉亭里被映的发白的石凳。“介不介意陪我小酌？”

　　“嗯。”顾泠以淡淡地应声。抬眼不经意地扫过萎败的菊花。“新酿的漆繁珠。大哥可愿？”

　　“什么都好。对酒我不挑的。”顾茗疏笑笑。

　　“那就好。” 言罢转身去酒窖取酒。月白长衫的袖尾在凌冽的空气里划破了弧度。
　　顾茗疏微微眯眼。看着快要湮没在浓夜中的一抹白。若有所思地牵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