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鄙》KUNNUK

35、XXXIV

　　XXXIV

　　虽然过程有些不堪，但两人总算是成功将那白色的半透明扁盒拿到了手。也就是一般塑料盒，没什么特别的机关，里面放着的，是两排装满了淡黄色液体的玻璃小管。

　　“这是什么东西？”孙哲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支已经破碎的玻璃管，凑到眼前细细打量了起来。

　　敢情刚才就是这东西漏了出来。孙哲掂量着手上的玻璃管，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东西既没有字也没什么说明之类，不过这造型看起来很像是医疗用品啊……等等！

　　孙哲心下一凛，连忙凑近闻了闻，鼻尖传来一股说不出名堂的淡淡药味，莫非…这玩意就是治疗B型流感的特效药？

　　孙哲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去问肖一，“这玩意、这玩意该不会就是那特效药吧？”

　　不出所料，肖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我虽然没见过实物，但照片什么的还是见过，都是这样的淡黄色药水没错。
　　不过这药盒子怎么会挂在树上？难道是从刚才直升机上掉下来的？”

　　孙哲不禁叹了口气，拿到药又有什么用？孙哲不由苦笑了起来，虽然自己阴错阳差的把药给拿到了手，但就这么点，杯水车薪不说，自己和肖一两人也被彻底困死在这里进退维谷，这时候拿到这玩意，真可算是得不偿失。

　　自己这莽撞的性格真是太要命了，每次头脑发热就瞻前不顾后，当时就想着要冲上来看看，也不记得带个手机对讲器，全扔在了山下车上。那近乎□□的家伙更是指望不上，裤子都碎成布条了，即使有手机说不定也早就掉进丧尸群了。这地方除了军队绝不会再有其他人出现，况且眼下这数量的丧尸，如果要全部消灭，可不是随便派支驻军来就能轻松解决的，两人最终还是只能像两只遭遇了寒流的猴子一样呆在树上等死，也不知道王局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想到B市，孙哲的心情瞬间就烦闷了起来，坍塌的厂房和树下的丧尸都提醒着他这地方早已出事的事实，怪不得那批药一直没能送到呢。他心底暗暗的想着，也不知道这地方出事多久了，只希望刚才那直升机最好是军方派来取药的。

　　事情走到这一步，孙哲总算是明白了，那直升机刚才之所以会疯了一样的对下方进行大火力攻击，多半是给地面小队打掩护呢，既然这盒药挂在这里，那他们肯定还是成功找到了药品，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找到了多少，够不够B市使用。

　　他心里烦闷，手心里的玻璃管似乎也烫手的紧，忍不住狠狠抬手一扔，碎了一半的玻璃小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带着仅剩的几滴淡黄色液体，啪嗒一声正中远处一只丧尸的额头。

　　这点力道对那具早已失去五感的丧尸毫无威胁，那厮连受惊后退都欠奉，仍旧无知无觉摇摇晃晃地绕着尸潮外沿徘徊不定。

　　但接下来的事情显然有点出乎孙哲的预料。

　　等等，那几只丧尸怎么调头了？

　　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孙哲就看到几只外围丧尸突然放弃了不断朝前挺近的势头，转而调头追随被自己砸中脑袋的那位而去。那丧尸本就失了一段腿骨，走起来一瘸一拐十分缓慢，还没走出五米开外就被身后的同伴追上，紧接着就被一只体型硕大的家伙直接扑倒在了尸群中。

　　就像把石头扔进静谧的池塘，那丧尸倒下的地方倏然泛起一阵涟漪，有那么一瞬间孙哲甚至以为树下的丧尸们突然得到了思维和交流的能力，似乎悉悉索索地交头接耳了起来。往那方向涌去的家伙渐渐越来越多，树上只能看到包围圈突然塌了一小部分，摩肩继踵的丧尸挡住了小圈子里的景象，孙哲只能从尸群中不断传出的□□撕裂声和咀嚼声判断那里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边，他们突然开始自相残杀了！”他连忙伸手去捅旁边的肖一，夕阳西下，即使天边还留有几丝金线，树冠下依然显得十分阴暗。虽然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但孙哲分明听到，肖一的声音明显也带上了一丝惊奇。

　　“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把什么东西扔下去了？”

　　“那空瓶子…”

　　“空瓶子？药水空瓶？然后他们就自相残杀起来了？？唉、唉唉你说…这群家伙，他们会不会是……也对这药有兴趣啊？”

　　简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孙哲想起两人刚爬上山顶那会，刚爬起来的丧尸们犹豫都不带地就往这方向不断集合，不大的包围圈里偏偏剩下了这么一棵大树，两人爬上树后那些丧尸仍旧固执地守着这棵树不不肯离去…再加上刚才出现在眼前那一幕…难不成……吸引这么一大群丧尸的，并不是自己和肖一两个大活人，而是手上这个小小的白盒子不成？？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能解释这药厂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或者…他们说不定还能因此而逃出生天。

　　“等等，我有个想法，不过咱们得先再试一次，这里一共有多少支药水？”

　　“减去这两瓶打破的和你刚才扔的空瓶，还剩17支，你打算干什么？”

　　孙哲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番，又取了另两只空瓶在手上，往远近两个不同方向扔了出去，果不其然，那两支药管落地的地方必然引起一阵骚动，附近的丧尸都会被它吸引过去。

　　这下肖一也从中看出了门道，“你是打算调虎离山？”

　　“恩，从它们对空瓶子的反应来看，这玩意对他们的吸引力绝对不小，更别说这满满的一管药水。”口中说着，孙哲手中已经扣上了另两枚完好无损的药管，“你准备一下，只要树下和堵住山路的这堆家伙离开咱们十米以上，你就下树往山脚车上跑，我来断后。”

　　肖一点点头站起身来，取了10支药水捏在手里，然后用布条将盒子和剩下的药水牢牢地绑在自己腰上，捡起木棍，用眼神示意孙哲自己准备好了。

　　只听到啪啪两声轻响，包围圈右侧突然掀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风浪，随着药水在空气中挥发的速度，树下的丧尸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诱惑，如同被投喂的鱼群一般向着那方向涌了过去。

　　“这些家伙太多了，路口还被堵着呢，你再往北面扔两瓶，尽量扔远一点！”

　　肖一抱着榕树须对孙哲大喊，“咱俩身上也沾了点药水，应该不会有事吧。”

　　“只要把大部队吸引过去就好了，你刚才那棍子不是舞的挺熟练么。”

　　看到了逃命的希望，孙哲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起来，再扔了两瓶药水，路口的丧尸终于经不住这等强大的诱惑，扭扭捏捏地也加入了抢食大军。肖一看准空挡一脚踢上树干，借榕树须之力荡出老远，落地时却失了平衡，脚下一扭只堪堪来的及护住头脸躬身一个翻滚，昏头昏脑地冲出了丧尸的包围圈，一路滚下了他们来时那条山路。

　　“我去，肖一，你行不行啊！”孙哲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抓紧时间也学他的样子跳下树，顺手捡起肖一失去平衡时落在地上的木棍，左支右挡的突围，也跟着往山路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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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上山花了将近半个小时，从上面连滚带爬地冲下来却不超过十分钟，人类的潜能真是无穷无尽。孙哲抹了把汗，心中感慨万分，即使天色像拉窗帘一般刷地暗了下来，他也能一眼看见自己的爱车依然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

　　“…喏，毛巾给你，矿泉水自己拿…先把自己脸上的泥巴擦干净再说话……我没笑，真的。”

　　鼻青脸肿的肖一终于破罐子破摔，哼哼唧唧地钻到后排捯饬自己去了。孙哲头都不敢回地驱车沿着原路冲出了这片噩梦般的山谷，当两人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空无一人的高速路上时，他彻底放下心来，点了根烟，摸出手机给B市那边打了个电话。

　　本来憋了一肚子话要告诉王局，但迎接孙哲的又是长长的嘟音，电话无人应答，他只能换了警局里的号码再次拨打了过去，几分钟后，那边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是小张，他一听到孙哲的声音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

　　“哎哟孙队你可算打电话来了，你没事吧！！我们这边药已经送来了，刚送来！听送药的人说外面现在很危险啊，C省好几个县城都遭殃了！上头的老大都承认那玩意是丧尸了，还给各个地方政府发了一份什么B型变异患者临时对抗草案,现在咱们只要见到那玩意连大喇叭都省了，直接开枪清场都不带犹豫的。”

　　“是吗？我现在就往回赶，王局没事吧，城里治安现在稳定吗？”

　　“还成，现在城里人口只有百万不到，虽然还有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但药来了就不怕了，好几次都是因为无法正面对抗才让他们逃掉的，对了，城里那天放人进来了。”

　　“放人，什么人？就算药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快解除隔离啊，更别说还有怪物没清理干净呢。”

　　“我们也不太清楚，军方神神秘秘的放进来一队车队，全黑的不知道哪个部门，进来就直奔东面工业园那边去了，没到俩小时又出去了，上面打了招呼让我们不要过问，不知道什么情况。”

　　“东面……东面有什么东西吗？”孙哲有些糊涂，军方这是玩的哪一手。

　　“问题就是那边啥也没有啊，老工业区那边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脏乱差还涉黑，平日想治理都难，这次这事情，听说最惨的就是那边，几乎没几个人是活着跑出来的。”

　　“挺有意思，王局人呢，打他电话老是不接。”

　　“王局被紧急会议叫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晚点给他打吧。”

　　挂了电话孙哲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看来他猜得不错，那直升机确实是给B市送药的没错，估计是觉得正面突破太难，才找了个小分队空降进去取药吧，不过这批用完了，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呢？不过根据肖一的说法，其他省份还有药厂，可能靠国家调配吧。

　　“我饿死了”肖一终于收拾停当钻回了副驾，虽然还是鼻青脸肿的样子，不过总算能辨识出五官是什么样了，他不知从哪掏了身衣服换上，一边对着镜子检查脸上的伤口，一边问孙哲：

　　“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啊，我刚翻了翻，饼干什么的都已经没有了。”

　　“……我记得咱俩买了将近两百块的饼干吧。”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那么计较钱呢，回头我给你补上，咱们现在去哪？不然先去J县安置点混口饭吃，还能睡上一觉呢，怎么样？”

　　孙哲刚想说你重点好像错了，自己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两天没进食了，就算他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叹了口气，正好也能给这家伙看看脸上的伤，能睡觉能吃饱，J县就J县，只怕那守门的小警察这次注定要给自己脸色看了。

　　“…我知道了，今晚上住J县吧……我说肖一啊…饼干…真的连一包都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