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关于顾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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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非凡低头吸着豆浆，尽量把视线收低集中在面前的油条上，尽管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对面那人春日般和煦的目光。
“别光看啊，来，吃。”装油条的盘子上多出一双筷子，然后那双筷子夹了根油条到他面前。
“已经饱了。”季非凡匆匆瞥了一眼慕颀，专心盯着豆浆的吸管。
已经完全清醒的季非凡觉得自己真是脑抽得可以，怎么能草率地答应了慕颀的请求。让一个男人用对恋人的态度对自己，而自己还怎么能以平常心来对待呢？他后悔了，早上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这根本就不平等，这个男人怎么还甘之如饴！？
季非凡偷偷瞄了一眼那个阳光灿烂的男人，打了反悔的退堂鼓如果这个时候反悔那就是罪恶啊。
“那个……”季非凡深吸一口气，决定就算不能回应这个男人的感情，起码也要对他好，“一会儿你想在家休息还是出去玩？”
“你决定吧，”慕颀暧昧地看着他，“只要有你在就好了。”
“那就去……”
“混蛋来电话了，混蛋来电话了……”慕颀皱着眉看季非凡接起电话，想着以后要季非凡把自己的来电铃声设定成‘老公来电话了’。
“顾小迦？你在哪里逍遥快活？一个假期□□也不上、YY也不在、手机打不通，都联系不上你。”季非凡见是顾迦来电，忍不住抱怨好友消失了快一个假期。
“我……咳咳……”
听顾迦声音有些虚弱，季非凡忍不住紧张，“你怎么了？又没吃饭吗？”这家伙的胃病很严重的。
“咳咳……季小凡听着，我……我在……”顾迦的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之后就剩下一串忙音。
“怎么了？”见季非凡脸色不对，慕颀上前询问。
“顾小迦一定出事了！”这是季非凡的第一个念头，“慕颀，帮我！”
“好的，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顾迦打来电话，说到一半就断了，我听到又一群人的脚步声靠近他，我觉得他会有危险！”季非凡脑补了个美少年被绑架的画面，声音里也隐隐带着哭腔，他跟顾迦真的很要好，但是现在他才发现除了在学校的那些他完全不了解顾迦。他隐隐觉得顾迦的不为人知的背后是巨大的黑洞，噬人恐怖。
“借你的电脑给我用，我通过手机查他的方位。”
慕颀全身紧绷坐在电脑前，不一会儿他就查出顾迦在D市城郊的高级别墅区内。
慕颀带着季非凡直奔D市，毕竟路途遥远，一路走高速也要十小时才到。季非凡还好，困了就睡一会，慕颀则要全神贯注地开车，眼球都充满了血丝。
两人好不容易到达电脑显示的方位，却只有一只手机孤零零地躺在街边公园的草地上。季非凡担心顾迦又心疼慕颀劳累，对着手机发呆完全没了主意。
“他在D市还有什么朋友吗？”慕颀抚了抚季非凡的头发问。
顾迦在D市有没有朋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顾迦的执念在这，脱口问，“未歇，你知道未歇吗？”
“未歇？网翻圈里的未歇？他们认识？”慕颀疑惑，他知道顾迦也混中抓圈，但从没听谁提起他和未歇有关系。
“他们不认识，但是顾迦喜欢他！”季非凡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应该在S大！”
彼时已经是夜晚，二人开着车从S大侧门进去。
“我们直接去找未歇应该能找到他吧。”慕颀问。
“不，顾迦只知道未歇在S大，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季非凡哀婉地叹息。
“那他……”慕颀真觉得顾迦是奇葩，他到底是凭什么喜欢上一陌生人的。
“顾迦说是从他的声音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变成了执念，非他不可了。”
慕颀一边听季非凡说，一边把车灯开大细细寻找。
他们是沿着侧门的干到进来的，道路空荡荡的，一目了然。
车子转了个弯，光束顺势打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照过脸色苍白的少年正阖眼倚在树林边的石椅上。
季非凡赶紧下车，扶起顾迦，只觉得他浑身冰凉也冻得自己直哆嗦，“顾迦？”季非凡轻轻拍顾迦的脸，也是同样的冰凉僵硬。
感受到季非凡的体温，顾迦睫毛微动，挣扎着睁开眼，看见季非凡焦急的脸，他竟然还扯着嘴角微笑，“非凡，我今天过得好开心。”
仿佛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顾迦说完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黑暗。
顾迦得了肺炎，季慕二人在医院将他安顿好天已经微亮。
“你休息一下，我回去拿些必需品来。”顾迦的病床旁还有一张空床，慕颀示意季非凡上去躺一下。
“能告诉我吗？你和未歇的关系……刚才你表现得好像知道他在哪里。”季非凡说得极缓，但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也不知是为了顾迦还是自己……
慕颀叹了口气在季非凡身边坐下，悠悠地叙述，“三年前我出柜了，家人的不理解让我烦闷痛苦，幸好还有表妹——也就是渉淇支持我，那时她刚好要成立一个社团，就顺势把我引进了翻唱圈。那时我觉得很轻松，圈子里的朋友不会歧视你是GAY，甚至有些是同我一样的人。后来，因为合唱一个广播剧的ED，我和未歇认识了，那时他大学新鲜人一个，青涩又有趣，我们俩同城聊得很来，我就喜欢上他了。圈子里对gay宽松的气氛蒙蔽了我的理智，就向他表白了，当然——他言辞拒绝，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于是……就结束了。”
慕颀望着天边蓬勃的曦光，表情落寞，却执意笑笑，“这件事我是有收获的——就是不能随便招惹直男，呵……不过我好像又要栽在你这里了。”慕颀把脸转向季非凡，他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季非凡把慕颀轻轻揽入怀里，他没有说话，手轻柔地扶着慕颀的背。其实这些日子，季非凡也偷偷了解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事情。他知道社会的宽容度远没有达到男人间能随便说爱的地步。慕颀的那些过去在他说来虽然只有几句话，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段艰难漫长的岁月。而现在他能给他的只有朋友间的安慰。
慕颀枕着季非凡的颈窝，整理好情绪后才回家去。
“你们真好。”慕颀走后顾迦就挣开了眼睛，他一直没有睡着，那段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有时候幸福摆在眼前就应该抓住。”慕颀对季非凡自不必说，季非凡对慕颀也不似单纯的朋友了。
“顾小迦，别管别人现在你比较重要，你怎么回事，弄得自己半死不活的。刚才你也听见了吧，那家伙认识未歇，我们可以通过他去认识你的梦中情人。”季非凡翘着眼角握着顾迦的手激动地说。
顾迦盯着被握住的手，叹了口气，“我决定放弃他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季非凡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顾迦对那个人可不是普通的执念，怎么轻易就说放弃了。顾迦被哪个死鬼附身了？！
顾迦看着好友震惊的表情，惨然一笑，解释道，“是我的时间不够了多了，只有尽快忘记他以后我才能不难受，其实……我也想要正常的生活的。”
顾迦笑得让人心疼，季非凡双手紧张握住他是手，他知道接下来顾迦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母是外交官，常年在国外吗？”见季非凡点头，顾迦继续说，“他们是为了逃避爷爷逼他们走不愿走的路才逃到国外的，但是，他们留下了我。爷爷不会带孩子把我交给一大群人，让他们照顾我，因为爷爷的权势，有人巴结我，也有人害我，爷爷不会陪我玩，照顾我的人不理解我，父母……有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于是我患上了自闭症。”
顾迦闭上了眼回忆，嘴却弯成温暖的弧度，“一个人的世界其实很寂寞很难熬，但是后来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像穿透厚重乌云的阳光，让我忍不住想要留住。他的声音很像记忆中父亲的，磁性温柔，开始我以此来想象父母是在我身边的……随着关注，他渐渐脱离了我的想象，他就是他，一个温柔带点狡黠的人，他的鲜活对比我的死气沉沉，让我不自主向他靠近，慢慢的……自闭症好了，虽然我还是不太会与人相处。不知道是雏鸟情节还是什么，有一天我终于发现对他‘非卿不可’了。”
顾迦睁开了眼直愣愣地对着天花板，声音变得嘲讽冰凉，“爷爷他老了，需要继承人，作为父亲的儿子就要接过他曾经丢弃的使命。爷爷说，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大学，毕业前不会再派人打扰我的生活，之后……”顾迦又闭上了眼，来不及收回的晶莹顺着眼角没入了黑中，“所以我要快点把重心放在生活上，没有多长时间是属于我自己的了，以后的我再也不会是这样自由的了……”
季非凡掌中护着的手压抑地颤抖着，顾迦的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足够让他难受到窒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关于顾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