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水手长》水随天去

2、第 2 章

　　接班，水手长
　　晴空万里，大海就像是一面平静的镜子，映出情人最深情的脸庞，然而，大海也是最无情的杀手，将你最后的希望渐渐抹杀。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始终举着僵硬的手，将枪口对着其他九人。在救生艇的船尾，我已经呆了我们漂流以来20天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我的射程范围之内。如果我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开枪，绝对不会失手。
　　他们也明白这点。没有人跳向我。但是他们都对我怒目而视，我能看得出他们是如此痛恨我的勇气。
　　尤其是班瑞特，他曾经是船上的大副。
　　班瑞特用他那刺耳的，嘶哑的嗓子说道，
　　“你真是个傻瓜，施耐德。你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的！你现在都快睡着了！”
　　我无言以对，他是对的。
　　一个人能保持清醒多久呢？我可能已经72小时没闭眼了。只要我一开始打瞌睡，他们就会立刻挑起来争夺剩余的水。
　　最后的水罐就在我脚边，20天后已经没剩多少了。可能只有一品脱。足够给他们每人几滴了。但是从他们通红的眼中我能看出他们会因为这几滴水而杀了我。
　　我一个人并不那么重要，我将不再是莫塔拉号这艘失事的船的三副。我仅仅是使他们远离他们所渴望的水的一支枪。
　　他们的舌头都红肿了，脸颊深陷，他们都快疯了。
　　经过我的判断，我们离最近的阿松森岛还有200多米。既然暴风雨已经停止了，海面上无风也无浪，平静的就好像是镜面。早上的太阳十分炽热，烘烤着你的皮肤。我自己的舌头也肿的堵住我的喉咙。我愿用我的余生来换取一口水！
　　但我是有枪得人——这条船上唯一的权威——并且我也知道，一旦水喝光了，我们将别无所求，除了等死。
　　只要我们期待着后面会有水，我们就能抱着这个信念为之而活下去。
　　我们不得不尽可能的将这个信念维持下去。如果我对他们屈服了，我们几天前就会喝光水，而现在我们早已都死了。
　　人们不再划桨，他们很早就停下来了，因为实在太累了。他们中的九个与我对峙的人，满脸胡茬，衣衫褴褛，就像野兽一样，我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他们一样糟糕。一些人大字型躺在船舷上睡觉，剩下的和班瑞特一样都盯着我，只要我一放松，他们就会扑上来。
　　当他们不看我的脸时，他们就盯着我脚下的水罐。
　　班瑞特是离我最近得人。一个很大的威胁。大副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双目囧囧有神，嘴巴因为缺水而有些起皮，五官俊朗硬挺，右脸一道刀疤为他整个增添了一分邪气。他参加过上百次的战争，每一次战争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岁月的洗礼。
　　班瑞特已经睡过了，事实上，他睡了大半个晚上。这令我很艳羡。
　　他的眼睛不曾闭上，他们一直盯着我，凶狠而且危险。
　　现在他又用那嘶哑的，破碎的嗓音嘲笑我，
　　“你为什么不放弃？你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今晚，”我说，“今晚我们就分配水。”
　　“到晚上一些人就会死了！我们现在就要！”
　　“今晚！”我坚定道。
　　难道他不知道到了晚上我们的汗就会减少蒸发吗？但是班瑞特不是个理智的人。他的头脑因为口渴已经崩溃了。我看到她站起来，眼中闪现着算计的光，我用枪瞄准他的胸口，他才又坐下去。
　　20天前，在上救生艇以前，我凭直觉拿起了我的枪。在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阻止班瑞特和其他人拿水了。
　　这些傻瓜~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和他们一样渴求着水吗？但现在我是指挥——这就是差别。我是有枪得人，是不得不为全局考虑的人他们中任何一人都只考虑自己，但我不得不考虑他们所有人。
　　班瑞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等待着机会。我讨厌他。我讨厌他已经睡过了‘他现在有优势，他不会倒下了。
　　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我的眼睑沉重得几乎睁不开。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更催睡意，我能感到困意使我的思维麻痹，我低下了头，脑海中像塞满了棉花，我就这么一直向前~~~
　　班瑞特俯瞰着我，我几乎不能举起枪，在我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我几乎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会首先抓起水来喝，那时其他人会尖叫着奔向他，而我几经无能为力了。
　　我轻轻说道，“接班，水手长！”
　　然后我的脸倒向船底，在我动弹前我就睡过去了~~~
　　当我感到一双手在推我的肩膀，我几乎不能抬起我的头，班瑞特嘶哑着说，“醒醒，喝点分到的水吧！”
　　我用手臂支撑着起来，仍然虚弱而头晕目眩。我看着他们，我认为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他们的身影模糊，昏暗，但我马上意识到不是眼睛的问题。到晚上了。大海上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星光照耀着我们，我睡了一天了。
　　这儿是我们漂流的第21天——幸而有一艘货船搭救了我们——但我现在看不到任何船的影子。班瑞特跪在我身边，伸出水罐，他另一只手拿枪指着其他人。
　　我盯着水罐就好像那是我的幻觉，难道他们没有在早上就抢了这水吗？当我看到班瑞特那张邪气的脸，他一定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说，‘接班，水手长！’，不是吗？”他大声吼道，“我已经抵抗这些人一整天了！”他举起手中的枪，“当你是水手长时，”他又说道，“指挥和为其他人负责——你一定要看到不同的东西，不是吗？”
　　我的心震颤了一下，原来这一天来都是班瑞特在坚守着水罐，就着他的手，我喝下了剩下的水。
　　干渴的口腔和叫嚣着要喝水的欲望充斥着全身细胞，甘美的水流入口中，没过多久就喝光了。我狠狠倒着水罐，一滴水都不剩了。
　　“你还要吗？”班瑞特忽然开口道，眼中透着一丝邪气。
　　“恩？你还有吗？”我欣喜道。
　　“恩，在这里！”
　　班瑞特俯下身来，低下头，猛地吻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