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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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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思蓉给你做的。”边说韩承之边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披肩,递给崔冰。前些日子回京城呆了段时间,处理了些事务。待手头上刚有些空闲,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大营。
已经是霜降的气节了,渐渐入冬。京郊的条件不比京城,每到冬天,冷得很。
接过披肩,崔冰把它放在一边。
“怎么,就我自己有?”言下之意就是不信思蓉没给你做。
“你果然了解思蓉。”韩承之笑道,把另一件披肩拿出来给崔冰瞧,“你看,跟你的一样。”
“是么?”还假装在意的摸了摸,瞧见韩承之一脸的笑意,崔冰也忍不住笑起来,“是一样,没错。”
两人喝了会茶,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
“你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京城多呆些日子。”崔冰放下茶杯。
“京城也没甚事,不如回来。”天知道他这个傅相做事多有效率,把下面一干人累得怨声载道,就是为了赶紧完工,好回他的大营。
“哦。”崔冰忽然不说话,盯紧了面前的茶杯,好大一会才出声,“是你向皇上启奏的要从品德回乡养老的罢?”
在韩承之回京的日子,本来从品德以为这下崔冰没了帮忙的人,就能好好为难他一下了,谁知没几天,皇上的圣旨就来了,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从品德让贤,回家养老。
“他还没走?”并不正面回答崔冰,韩承之淡淡道。是从品德自己活该,那么大年纪,还不心宽着做人,一心就想排挤他人,巩固位置。“皇上要的是能干事的,不是占着窝不下蛋的。”
“你的意思就是等我老了,也该走人了?”被韩承之最后一句话逗得开怀。
“那样的事,谁又说得准呢?”韩承之道。
“果然是人走茶凉。”崔冰感慨道,“从将军走的时候,没多少人去送他。想当初,也是一代大将军。”
“算了罢。就从品德?还不是跟着成平将军沾的光?”韩承之一脸的讽刺,“若不是跟了个好主子,就他一介莽夫,还做将军呢,就连个队长也干不好。”
崔冰听了,手转着茶杯,若有所思。
“对了,有个大消息,你听不听?”韩承之凑近了崔冰,神秘兮兮的问道。
“什么?”看到韩承之如此神秘,崔冰也紧张起来。
“听说百姓坊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什么日月交替,苍麟出,成天下。苍王爷向皇上领了旨,微服私寻去了。”
“哦?”崔冰皱皱眉头,“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
“不清楚。反正这个预言已经流传很久了,要不然,怎么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看起来苍王爷这次,也是在劫难逃,正好给皇上一个杀掉他的理由。
忠心耿耿为皇上效忠,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做臣子的命了!
“那王爷去微服私寻,是想找什么?”崔冰还是不解。
“当然是找做预言的人了!”白了崔冰一眼,韩承之笑他不开窍,“要不你以为呢?”
“找到了那人,然后呢?”崔冰还是没办法猜出皇上的心思。
“你说呢?难不成是给他送金子?”韩承之摇头,“怕是连尸体也不会留。”
崔冰沉默不语,他头一次感觉到了君王无情,还有做官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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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训练完了,交待了一些小事,崔冰把唐旭叫到跟前,当时从品德走的时候,也就唐旭带着几个人去送他,其他暂且不说,就这点上,唐旭还算个有情有意的。崔冰就是觉得唐旭为人也还不错,待他也是有了些不同的。
“崔将军。”唐旭来到跟前,相处久了,才知道崔冰是个好男儿,一身真本事,性格也是爽朗的,唯一不好的,就是那个跟着来的傅相,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将军还跟他走得如此近呢?
“唐旭,”崔冰跟他熟了,说话办事并不见外,“我跟你打听个人。”
“将军请说。但凡是在这大营里的,没有我唐旭不知道的。”唐旭打着保票。
“嗯,一年前,曾经有个被贬斥到此地的将军府的下人,名叫程安,现在可是在这里?”
“程安?”唐旭细细想着,“好象,有那么点印象。将军的意思是?”
“噢,也不必做什么。不过是跟着我的侍卫,为人也倒忠厚,来了这大营一年有余,我也没有见见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程安,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在战场上打仗倒是好将才,说一不二。但是在人际关系上,就差的多多了。自己刚上任不久,那时候门内门外往来的都是朝廷官员,程安说话也不知避讳,想到什么张口就来,终于,被一个尚书看得不顺眼,故意寻事,引得程安上套,结果就被发到大营里来了。
“那,”唐旭察言观色,小心地说道,“将军在大营多日,但还是有些规矩不知的。我们的督将,按理身边应该有个谋士,就像已经告老还乡的从将军,他身边不是有个贾勤么?虽说韩傅相一直在将军身边协理,但韩傅相毕竟只是个文官,这大营里的事,有些还是需要懂得人来做才好。”
“这样啊。”崔冰沉默了一会,“那你就替本将军去找找这个程安,看看他现在的为人如何。我也不要什么三头六臂的神通人物,谋士么,还是熟悉大营的最好了。”
“属下遵命。”领了命,唐旭出去。
还是也变成了这般谋私的人啊!自嘲的笑笑,崔冰向着自己的营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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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见过傅相大人。”韩承之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转头看向崔冰,“这就是你说的故人?”
“韩大人见笑了,不过是以前的随从。”崔冰道。
是啊,不过是个随从!记起两年前在京城永安街一见,被他好一顿损。现在看起来,倒是在大营里受了不少苦,老实许多了,眉眼间也没了那些傲气。
“哦,既是崔大人的旧识,我也就信了你了。”韩承之夹起一根菜,并不在意地说道,“但还是有几句话要吩咐你听得,既然已经到了崔将军的身边,成为谋士,就要干点实事。否则,你被人身后说倒是其次,连累了崔将军的名声,就算将军肯饶你,我也是不放过你得!”
“属下谨遵韩大人的教诲。”在大营里过了这些日子,怎么还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能与崔冰再次相见,还作了谋士,已经是他的大福分了,哪里还敢再多想别的?
“下去吧。”见着程安全然明白,韩承之也懒得再跟他多说。
待及程安退下去了,崔冰才道,“承之,你这张刀子嘴就是不饶人!”不知什么时候,私下没人的话,崔冰就直接喊名字了,但是因为自己的坚持,韩承志还是没能喊冰儿,不得已,只好崔兄崔兄的叫下去。
“我又如何不饶人了?”家里托人带来了七日红,正好拿过来和崔冰一起喝。
“程安也不认得你,更别说什么得罪之处,你说话就不能温和点?”崔冰拿起酒壶,给韩承志满上了。
“我待人一向如此,你认识我是一天两天?”放下筷子,韩承之拈起酒杯,忽然转个了话题,“说起来,崔兄,我们认识也一年有余了呢。”
“一年?”崔冰愣了一下,“是啊,日子果然不禁混呢。”
“那,”不知为何,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崔兄,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承之,有话直说便是,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做什么!”
“你,对我印象如何?”此时韩承之竟然不敢看崔冰,只是盯着自己的手。
“印象?”崔冰心里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瞧你这话说得,当然是——好了。”
“只是好么?”韩承之抬头,目光盈盈。虽然只是一个好字,但已经像是一块定心石,将他本来漂在半空中的心压了下去。
“这个么,”崔冰沉吟半晌,在韩承之的注视下,他大脑忽然就停止了转动,混沌起来。韩承之的右眼,有颗小痣…….
“承之你,人是十分好的,虽说之比我大两岁,但是这两年,都是托了你的照顾,我,我对承之你,是感激不尽的。”
“还有呢?”越听越兴奋,韩承之的左手慢慢滑向了自己的怀里,触到一个硬硬的纸包。
那是上次回京时,叫心腹昌乐去买的,说是万无一失的。
“还有?承之,你这是怎么了?”崔冰被他越看越不自在,只好打着马虎眼。说起来,承之,这些日子,跟自己关系很是亲密。
“没什么,没什么。”脸上笑意越来越浓,韩承之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崔兄,我想喝茶了,喝了这会酒,有点发干。”
“好。”巴不得赶紧逃开韩承之的目光,崔冰赶紧翻身下炕,去给韩承之拿茶。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韩承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不着痕迹的打开,往崔冰的酒杯里倒了些粉末,用小指搅了搅,然后把纸包往袖子里一塞。
“给。”端过茶,崔冰递给韩承之,然后自己也准备倒上。
“崔兄,这外面的天气寒冷,你还是喝酒罢,也好御寒,明天,我是不准备出门了。”韩承之挡下崔冰的手。
“说得也有道理。”崔冰不疑有他,听韩承之说的有道理,就放下了茶壶。“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看情况。”端起茶杯,虽然在喝茶,眼角却是漂向了崔冰。
好!喝了!韩承之听见自己的心猛烈的跳起来,连带着浑身的血液也热起来。他颤巍巍的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崔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