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虹黎《《《臆想 ...
-
臆想症。
黎君《《《臆想《《《
曾经有人说我可以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他说那是我的幻想。
那天起得很早。
睡梦中的我不愿意睁开眼睛，被强行地拉下了床。
空气潮湿得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一晚上的雨。
和我同居的是个极其不苟言笑的人，性格内向，或者说那个人本来就是个自闭症患者。
每天的早餐似乎都是在这样的压抑中度过。
所以我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的苦闷抱怨，那人也只是坐在桌子的对面安静地吃着早餐，听我说所有的话，又或者他根本没在听。
他总是这样，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我不在意。
相反，有时我却很喜欢他。
至少他不会对我喋喋不休，也不会拒绝听我的牢骚。
他的眼睛是墨色的，深邃得美丽。
他的头发也是乌黑的，像是黑夜一般的可爱诱人。
他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有时我可以看见他捧着一本书，然后专注地看着书上枯燥的文字。
我曾看过他的书，都是些完全没见过的字符。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他有在阅读。
至少他的书签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似乎并不介意我让他做任何事。
不过那样一个美丽的人，也让我的使唤大胆不起来。
又下雨了。
鸟雀的尖利鸣叫怎么听怎么讨厌，我皱起眉捂住耳朵。
有时我也会觉得很累。
到那时，我就会把他叫过来。
他的手温柔地覆盖上我的双耳。
他的手总是一成不变的温度，不温不凉。
我享受这样的时光。
有时，我会抓着他的手嚷嚷着让他讲故事。
他一动不动。
然后，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那笑容只有我能看出，因为那实在是不易被人发现。
正合我意。
很奇怪，我讨厌有人接近他，更加讨厌有人感受到他的温度，看到他的笑容。
我是如此疯狂地迷恋着。
三个字，却永远都说不出口。
这是否太矫情？
我从来不屑去想那些无聊的理由，因为不论我做什么都无需理由。
我是如此的骄傲。
我爱他。
那么的爱他。
他的眼睛，他的鼻翼，他的嘴唇，他的头发。
深邃幽远的美丽黑眸，仿佛神匠雕刻出来的鼻尖，苍白诱惑的薄唇，在微风中飘浮的柔软墨发，他的身上散发一种好闻的香味。
他总会对我浅浅地笑着。
那是只有我能看出的浅浅笑容。
时光很静谧。
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心理医生。
他将一份精神鉴定单放在我面前，表情是一成不变的冷淡。
他的黑色瞳孔总是那样的深邃，让我看不透。
他开出的单子上，一笔一画写着我的病症。
臆想症。
真是可笑。
我从来不觉得我现在或者是曾经有过这种莫明其妙的病症。
那个心理医生并不理会我的冷笑，自顾自地看起了书。
那本书里，都是些跟他一样莫明其妙的字符。
我看不懂。
每到夜晚，他总是会来到我的病房。
他总是带来一股浓重的药味。
那是混合了所有药物的味道，让我想吐。
我捂住鼻子，抵挡那些恶心的味道。
他置之不理。
他身上有种味道。
那种萦绕在四周的混合着所有药物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有那种味道。
他虽然是个医生，却不曾接触如此之多的药物。
久而久之，我开始有闲心观察起他。
其实那是个很漂亮的人，虽然我从没见他笑过。
我曾经戏谑地对他说：「喂，你知不知道，学心理学的人，大部分都变成了心理变态呢。」
我的笑声很刻薄，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我笑他。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也是这样的？」
我期待那位年轻心理医生的反应。
他调试着药剂，似乎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我显得特别无趣，就像个小丑。
半晌，他才微微启唇。
而不过是两个简单的字。
「吃药。」
他是我的恋人。
在我的潜意识中，似乎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我爱他，非常爱他。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消息。
当年给我开病症单的那位年轻的心理医生死在了他的那间心理咨询室里。
他死时很平静。
有个人这么跟我说。
长长的眼睫垂下，像蝴蝶的蝶翼。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很美。
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那不苟言笑的恋人。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在布满潮湿水气的镜面上划了几道。
他说真可怜。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死得如此安祥，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他不再言语，我也不愿去压迫他。
他安静地看着书，依旧是那些我看不懂的字符。
他的样子倒像是在发愣。
迷离的眼瞳在此刻终于变得有些清亮。
我不可抑制地摩擦着他的脸颊，他的头发。
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终于，在我的说服下，他与我一齐参加了那个心理医生的葬礼。
在葬礼上，医生躺在乌黑的棺材里，神情安详。
就好像童话中的主人公一样。
我攥着身旁的他的手，依旧是不温不凉的温度，恰恰是我最喜欢的温度。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棺材中躺着的那人，眉眼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我出神地望着他。
黑瞳，黑发，鼻尖，薄唇，以及那样沉默的性格，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香味。
站在他身旁的一刹那，我突然发觉，我是多么迷恋他身上的那种香味。
那种混合了所有药物的味道。
我开始意识到这两个人是多么的相像，我找不出一丝不同。
不，他会对我微笑，而那个医生总是面无表情。
就像在看空气。
他的笑容只有我能看出来。
医生的表情似乎和他没什么两样。
只是因为当初的我并不在意。
我没有意识到，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对医生，那个总是用一副仿佛望着空气的淡漠表情对着我说「吃药」的人，我已爱到了骨髓深处。
那种混合了所有药物的淡淡香味，那种最开始被我所极度厌恶的味道。
我现在爱它爱得那么刻骨。
身旁一头柔软黑发的人一言不发，在别人看来，或许他就是个哑巴。
他不会同别人说话。
我从未听到他说话。
他会一个人安静地在一旁看书，那些我永远都看不懂的字符。
然后他的书签总是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我爱他，那么的爱他。
爱得刻骨，爱得心痛，爱得难以自拔。
可是他不懂。
新的一天，潮湿的空气令我透不过起来。
我趴在床上，不想起来。
有人用不温不凉的手将我拉出了梦境。
那人有一头柔软黑发，一对深邃的眼眸，华丽的鼻翼，好看的嘴唇。
那个好看的人是我的同居人。
在他的周围，气温总是可以下降几度。
不过，我不理会。
他是我不苟言笑的恋人。
我对他的了解，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入。
他爱看书，他总是愿意为我做事。
他也可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
用一种冷漠的表情。
他会温柔地拿着药瓶走过来，然后露出只有我看得出的笑容。
「吃药。」
我曾听说他的职业是个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虹黎《《《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