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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难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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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秦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几捧花,笑得一脸阳光明媚。沈臧微微笑,外面的掌声不停,看起来演出进行得很顺利。夏秦一向认真,对这一次的专场演出更是倾尽心力,沈臧已经预料到了这场演出将要获得的巨大反响。
沈臧站起来,帮夏秦接过捧花。“小夏,恭喜。”
夏秦兴奋地扑上去拥抱了沈臧,“沈臧,沈臧,我好高兴!”
夏秦是剧社的副社长,以往都是学姐的副手。今天她独立策划的这一场成功演出是对夏秦能力的最好肯定。夏秦在大三开始的时候将正式担任剧社的社长,并且着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在这中间夏秦做了多少努力,沈臧最清楚。
外面忽然安静下来,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幕布清晰传了进来。“接下来是互动环节,有没有哪一位同学愿意上来担任临时嘉宾呢?有秘密奖品哦!”
沈臧对夏秦笑笑,“为了你的成功。”沈臧说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拿起一旁的吉他,打开麦克风,试音。低低的温柔嗓音瞬间充盈全场。
如果一切靠缘份
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
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
多少黎明又黄昏
就算是不再流伤心泪
还有魂萦梦牵梦的深夜
那些欲走还留一忘情深
都已无从悔恨
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
情会如此难枕
当初何必太认真
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
相思不如回头
如今何必怨离分
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
红尘任它凄凉
谁能断了这情份
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
今生随缘聚散
无怨无悔有几人
音乐流淌,全场寂静。只剩下沈臧温柔低沉的歌声。
夏秦站在原地,这个中间环节不是原先的脚本,她有些意外,并且脑袋没转过弯来。夏秦面上还是微微笑,心里却千回百转。这首《情难枕》,沈臧是唱给她听的,她知道。“那些欲走还留一忘情深,都已无从悔恨。”夏秦笑得残忍而悲伤,可是沈臧,要分手的那个不是我。
一曲唱毕,沈臧伸手关了麦克风,微微侧头看着呆楞的夏秦,嘴角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来。
夏秦回神,听到外面的人在猜这首歌的名字和专辑发行年代。沈臧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她承受不起。她也报以微笑。“很好听。谢谢。”谢什么呢?谢沈臧为她唱的这首歌,还是谢沈臧为演出客串的这一把?她也不知道。
场面诡异地冷了下来。
外面台上的临时嘉宾期期艾艾半晌没有说出答案来。看起来大家都不听老歌了,所以台上台下猜了半天没有人猜到这是什么歌。夏秦侧耳听了半天颇挫败,这首歌她在电台经常播,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沈臧失笑,“小夏,你总在吃饭时间播这首歌,哪有人会用心去听哪。”除了他,只要夏秦上节目他必定会认认真真听。毕竟他和夏秦能相处的时间就那么一点点。
夏秦很忙,学生会,剧社,电台,校卫宣传队,偶尔还去文学社掺上一脚。夏秦所有的时间都被那些事情占完了,就算闲下来还有一大票的人来找她,以前是学姐学长,现在是学弟学妹。所以,分手没有不得已吧……真的是,很委屈了。
夏秦那厢也不知道沈臧心里的曲曲折折,她在认真反省了自己的电台专栏存在的问题,并且力图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所以,沈臧回神的时候夏秦还在走神。
舞台上的中场环节早已过去,节目如火如荼进行到高潮。沈臧侧耳细细听舞台上婉转的歌声,是《伶仃谣》,也是夏秦偏爱的歌。夏秦为了这首歌亲自操刀写了剧本,并且排练的时候全场监督。“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是吧?”沈臧的声音低沉颇合这场戏的氛围。
夏秦点头。沈臧总是能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霜雪归期莫敢问,空庭空坟未亡人。”这一出《西窗记》就是演了一个情深如海的未亡人。
“夏秦,你有没有遗憾过……我们不能在一起?”
外面掌声如潮,淹没了沈臧的后半句话。等声潮平息下来,夏秦疑惑地看向沈臧,“你刚刚说什么?”
沈臧微笑着摇头,然后站起来,在夏秦看不见的地方静默悲伤。这样的话,再也没有勇气问了吧 。骄傲的沈臧,骄傲的夏秦。
夏秦眯着眼睛目送沈臧从偏门离开后台。一定有什么,不然沈臧不会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夏秦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
夏秦没有很多时间来琢磨沈臧的心情,专场演出圆满落幕,夏秦带上那三个破小孩一起去参加剧社的庆功宴。吃饱喝足散步回去,夏茗和秦堪走在后头窃窃私语,卢家诚闪着星星眼黏在夏秦身边。
“秦秦姐,《西窗记》真的是你写的吗?那里面的诗也是你写的吗?”
夏秦想了想,问,“《寒衣》四首?一时涂鸦之作而已。”然后笑得很是张扬。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说,“沈臧才是个中好手。他当年作了一首《凤求凰》,完全依古调来填,艳惊全校。不过我不太记得内容了。沈臧,真的很厉害。”夏秦眯着眼睛笑,《凤求凰》啊,她当年哪来的勇气去挑衅沈臧呢?
夏秦呵呵笑自己的,再不理会卢家诚的喋喋不休。她今晚有点喝多了,很想找人说说话。不过,卢家诚嘛,夏秦偏头看了看他,还是算了。也不能找沈臧,沈臧心情不好。沈臧为什么心情不好?嗯?沈臧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刚刚被猛灌的酒忽然都涌了上来。夏秦停下有些飘的脚步,蹲在路中间认真想。
然后,她抬头很无辜的地问卢家诚,“沈臧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管夏茗和卢家诚怎么拉扯诱哄夏秦就是不肯站起来,一直问“沈臧为什么心情不好?”
卢家诚蹲下来,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夏秦的背,“沈臧没有心情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夏秦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沈臧就是心情不好。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要跟我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玩自己的头发。
夏茗撇撇嘴,“白痴!”伸手在夏秦随身的小包包里摸出手机,想给沈臧打电话。但是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沈臧的名字。昵称什么的统统没有。夏茗皱着眉头,“怎么没有?他们两个看起来不像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啊?”
秦堪扶额,无奈地蹲到夏茗身边,拿过手机在已拨电话里找。夏秦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已拨电话且没有姓名的只有一个。
秦堪毫不犹豫按了拨出键。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小夏?”果然是沈臧温和的声音。
秦堪简短地把附近建筑和广告牌向沈臧形容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一句,“夏秦在发酒疯,我们招架不住她了。”
沈臧挂了电话就拿了外套匆匆忙忙赶到北校道。夏秦还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不过已经不问沈臧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夏秦现在抱着夏茗的手臂问夏茗怎么会和秦堪这样看起来就是坏人的人在一起。秦堪站在一边寒着脸不说话,卢家诚小心翼翼扶着夏秦的背担心她闹腾累了直接躺下去。
“小夏。”沈臧蹲在夏秦的面前,把外套给夏秦披上,然后撑着夏秦的手臂强迫她站起来。
夏秦已经半梦半醒,她眯着眼睛看到沈臧就咧嘴笑了。“沈臧。”然后抱着沈臧的脖子,“沈臧背我。”已经醉得红通通的脸再沈臧的胸口蹭了蹭,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沈臧半蹲下来,小心地背起夏秦,对那三人点头致意,然后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又极稳,一路小声地跟夏秦说话,哄哄夏秦的小性子,间或还哼些小调。夏秦终于安安静静地伏在沈臧背上不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夏茗三人也慢慢走着跟在沈臧后面,看他温柔地安抚夏秦。夏茗眉眼弯弯,“沈臧是那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宝?”
秦堪握住夏茗的手紧了紧,“沈臧是你姐姐的。”
夏茗吐了吐舌头,含笑看着前面的人。
卢家诚两手插在口袋里,悠哉悠哉跟在最后面。
沈臧真可怜,他想。喜欢夏秦很辛苦吧?可是喜欢夏秦会很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