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殿下》薇泪

43、狸之伤悲

　　我和哈奇僵持着，身边的元景满是疑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四周的风早已停止，树林里忽然静得诡秘。
　　“你说什么？！小芷在他手上？”白正啸那激动的声音突然穿透这般诡秘的静，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朝那声源看去，一抹瘦弱的身影站在粗壮的树干旁，诧异而又担心的神情被明显挂在双颊之上。
　　白正啸带着身后的那批家丁，缓缓地向我们靠近着。
　　“怎么？似乎白老爷不知道这件事？”哈奇慵懒地问向白正啸。
　　“我是怕他会过于担心小芷的安危，所以没有说。”我急忙回应。“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伤害小芷。”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假如我超出了你的期望，伤害了白芷呢？”哈奇的双眼注视着我，眉头微皱。
　　“我能保证，你绝不会那么做！”我信心满满地回答着。“小芷照顾了你十年，假使你想伤害她，那早就该动手了。”
　　“没错！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确实不会伤害她。”哈奇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可以放回他们了吗？”
　　“元诩如约到来，我自然会放了他们。”说着，哈奇用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睛扫了眼站在元景身后的元诩。
　　四周枝头原本安静的风狸，忽然躁动起来。
　　早已静止的风重新吹拂在了耳畔，不远处的树梢间又是一批风狸在飞动着。
　　等那些风狸靠近了才知道，它们正护送着一团灰色的烟朝我们而来。当那团灰烟落地之时，便自下而上消散，白芷和徐子墨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爹？！”白芷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诧异地看着白正啸。
　　“浅瑶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徐子墨惊喜地说着。
　　“他们的安危，现在与我无关。”哈奇开口，缓缓地说道。
　　“小芷，快来爹这里！”白正啸一边担心着，一边急忙向离他不远的白芷喊道。
　　白芷和徐子墨急忙向白正啸所在的地方跑去，有一种团聚的喜悦顿时笼罩着大家。
　　“白老爷，快些带小芷离开这里。”走到他们身边，我急忙建议。
　　“好。”白正啸点头，但忽然又犹豫着。“但是，元兄他。”
　　“我会把元伯伯安全带回去的。”我说着允诺的话语，认真地看着白正啸。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劲风，夹杂着些许杀气。
　　“姐姐！糟了！”徐子墨扯了扯我的衣袖，指向我的身后。
　　揣着一份不妙的预感，我急忙转身查看身后的情形。
　　只见元景已经倒地，用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模样。元诩正迈着慌乱的步伐，沿着他心里那条曲折的路线慌张地逃跑着。
　　而哈奇，不慌不忙地站在重伤倒地的元景身旁，充满杀气的双眼始终注视着正在逃跑的元诩。
　　忽然，哈奇捏紧手中的剑柄，提剑便向元诩的背影刺去。
　　没想到哈奇会趁着白家父女团圆之际，趁着大家放松警惕之时，对元诩痛下杀手。他们之间，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
　　没有思考，我急忙向元诩和哈奇的那柄剑之间跑去。
　　挡在元诩的身后，正面迎接着那道尖锐的剑锋。哈奇说过，他不会伤害我，那么，如果我挡在他伤害别人的剑前面，他还会伤害我吗？
　　看着剑迅速地向我靠近，再靠近。似乎下一刻，它便会穿透我的胸膛。
　　剑那头的哈奇，带着一脸失措的神情，极力想要抽回他施在剑上的力道。
　　是谁的剑忽然出现在眼前，及时挡住了即将刺入胸膛的剑。又是谁轻轻一拉，用他有力的臂膀将我揽入他的胸膛。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躲？”轩之质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我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着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我身处危险之中，轩之还是会救我。那么，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究竟是怎样的？
　　“没有受伤就好。”他的眼里有些情愫在打转。
　　再朝哈奇所在的方向看去，陌宇正挡在他的面前，阻断了哈奇到我和轩之这边的路。而元诩，则是躲在我们的身后，和哈奇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陌宇和哈奇保持着相同的默契，只是一味的对峙着，一柄残剑横在地面之上。
　　安静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徐父带着一大批后山村民出现在视线之内。
　　“爹！”徐子墨向徐父跑去。
　　村子里的大伙看见子墨平安地出现在眼前，都松了一口气。
　　“白大哥，以前是我不对，才让这天谴害了大家这么久。”徐父走到白正啸身边，惭愧地说着。
　　“徐老弟，这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我们谁都有错。”白正啸回应着。
　　现在的白老爷和徐伯伯站在一起，不再是从前那般敌对，反而像朋友或是兄弟一般。
　　“你们谁都没有错，错的人，只有元诩一个！”哈奇忽然开口。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谴和你有关，是吗？”我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当然。”哈奇爽快地承认了。“这十年来的天谴，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惩罚！”
　　“那元诩元伯伯呢？他和你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你那么想要杀掉他？”我质问着哈奇。
　　“元老头！你应该还记得十年前，你刚来狸之谷时杀死的那几只风狸吧？”哈奇并没有回应我，只是双眼含着恨意注视着元诩。
　　“记得，那风狸是？”元诩走到我的身边，回答着风狸妖。
　　“那是我的家人！”瞬间，哈奇的怒意冲上脑门。
　　原来，这十年来捆绑着哈奇，是灭门之灾，灭门之仇。
　　“所以，你就迁怒狸之谷内所有的人？”我猜想着问。
　　“当然不是。他们是活该！他们沉迷于增加寿命的谎言之中，滥杀了无数无辜的风狸。天谴，是我对所有捕杀风狸之人的惩罚！”哈奇眼中的恨意，已经将他自己的理智所蒙蔽。
　　“哈奇，你越是这般，大家便越是会憎恨你们风狸一族，便越是会去捕杀。这又是何苦呢？”我从轩之的身边离开，走至陌宇的前方，认真地看向哈奇的双眼。
　　“憎恨？！”哈奇嘲讽地笑着，看向在场的每一个村民。“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憎恨！这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那。”白正啸庄严的声音忽然划破片刻的沉默。“我们承诺，永不再捕杀风狸。能否请你高抬贵手，解除这天谴之灾？”
　　“你们人类的承诺有多少是真的？”哈奇质问地瞪着白正啸。
　　对于这一瞪，见过大场面的白正啸倒没有多大影响。而在他身边的白芷，却被狠狠地吓到了。白芷到此刻还不敢相信那个整天缠着她的毛绒小家伙，竟然会是眼前这个妖。
　　“既然你不相信我们的承诺，那你想如何？”我直奔他的意图问去。
　　“所谓杀人偿命，我要元诩的命来偿还我家人的命！”说着话，哈奇后退了几步，来到受伤倒地的元景身旁，手中唤出另一把剑便架上他的脖颈。
　　“你想对元景做什么？！”我瞄了眼元景脖子前的剑锋，急忙质问哈奇。
　　“放心，我只是想拿他问一问元诩，是否愿意偿命？”哈奇的唇齿间透着丝丝寒意，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
　　“我。”元诩思索着，担忧地看着他那重伤的儿子。
　　“元兄，不能答应啊！”白正啸皱着眉急忙说道。
　　“如果他愿意偿命，这天谴便就可以解除。”见那元诩有些犹豫，哈奇慢悠悠地向所有人补充说道。
　　话音刚落，村民间便开始纷纷议论。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没有天谴的未来。他们交换着激动的心情，却也无奈于此刻的现实。
　　“爹，你不能答应他。”元景那虚弱的声音穿过略微嘈杂的议论声，传到元诩的耳边。
　　只见元诩那双紧蹙的眉头忽然放松了下来，镇定地从轩之和陌宇的层层保护中走到我的前面，勇敢地面对哈奇。
　　所有议论声瞬间停止，每个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元诩那大胆的举动。
　　“我答应你。”元诩的双唇微微张合。
　　“元伯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着急地问道。
　　“我知道。”元诩平静地回应我，却又抬步向哈奇靠近。“如果用我一人的性命，能够换取所有人的平安幸福，那会是值得的。”
　　“元兄！”白正啸和徐父想要制止，却不知该说什么。
　　“爹！！”重伤的元景吼完他所有的力气，便昏了过去，只希望能制止他父亲的决定。
　　“既然你答应，那我答应你们天谴的事，便会说到做到。”说着话，哈奇将手中的剑指向元诩的方向。
　　元诩没有畏惧，一步一步向哈奇靠近着，直至那剑锋离胸膛的距离所剩无几。
　　“不可以！”我急忙冲上前去，试图挽回些什么。
　　可，身后有一人的手臂忽然揽上我的腰际，制止了我的前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诩和哈奇瞬间消失在一股烟雾之中。
　　从未感受过的无能为力。作为一名医者，我竟然什么都没法做，任凭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
　　“为什么要拦着我？”我低沉地问道。
　　“这样，已是将伤害降到最小。”轩之的声音里泛着温柔。
　　“可是。”我的眼角已经有泪珠，在悄悄滑落。
　　“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这次，对不起。”轩之从身后紧紧拥住我颤抖的身躯，温柔的承诺划过我的耳畔。
　　转身投入轩之的怀中，我尽情释放着心中的伤悲。
　　似乎，在此刻，我感受到了十年来哈奇所承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