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凉原硕

15、第 15 章

　　3年前的训练室，魏娴如同失了魂般看着魏琛站起来，平常总挂着耍贱无赖神色的脸慢慢失去神采。然后，在她回忆里沾满月下露水的美好少年，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走过来，颔首致意：“多谢前辈指教。”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些什么，但，不包括魏娴，她知道在哪里一方土地坍塌，独缺一块，可是永远想不起来。
　　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压抑成真空。喻文洲艰涩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跟我提这个，毕竟...”
　　“没关系。”魏娴飞快剪断话头，要是变成想当年的论证会就不好看了：“我们不说过去好吗？”我完全理解，可惜不能接受。
　　“魏琛毕竟是我哥哥，这是他最后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我希望能陪他一起。”
　　喻文洲看着她强扭成的爽朗笑容，声音失了力气：“那我呢？我们呢？”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在选择击败魏琛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结果，可惜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够接受。
　　总要说的，不如洒脱：“对不起。这些年，谢谢。”
　　接下来的路，我们各自为安吧。

　　尾声
　　魏娴从蓝雨投奔兴欣后又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或者脱线或者单纯，大大咧咧或者缜密沉稳，也少不了老魏和叶修的双贱合璧。日子看似轻松，不过也透着压抑。梦想很美好，现实很直接。不过大家都在努力，堵上家产或者赌上人生，这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拼搏态度，不计后果，一往无前。
　　战队打过挑战赛后工作也呈几何指数增长，人手不够，每天都要人尽其才地忙碌，从打扫场地到情报分析都要包办调停。魏娴反而觉得解脱，这样满怀希望向着明确的目标前进的充实生活让她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
　　联盟的新闻层出不穷，她不时会听到一些细碎的消息，如蛛丝般黏黏腻腻，飘飘忽忽。战绩啦八卦啦，只言片语拼成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赢了还是输了，舆论攻击还是追捧，以及，他终于学会抽烟。他依旧无任强大，笑语和煦。有些偏门的恋爱八卦偶尔也有人提起，只是过眼云烟，泡沫般散去。
　　哪有想象的那么声嘶力竭刻骨铭心，精神上的伤痛抵不过时间这剂良药，只在长短，总有遗忘的期限。
　　即使不能走上前握手祝贺，一笑释怀，总可以做到相忘于江湖。
　　那些不肯回顾的柔软往事终如一江烟花，散了无痕。
　　也罢，曾经一瞬的美丽，有过足矣。

　　魏娴站在此刻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浪潮里，几乎淹没解说激动到变调的声音：“让我们祝贺第十一赛季冠军：兴欣！王者归来！”
　　令人热血沸腾的荣耀！
　　荣耀！
　　选手从场馆两侧走到舞台中央，她看见哥哥几乎站立不稳般，狠抓着叶修那个永远懒洋洋的家伙红了眼睛。其他的人也纷纷在狂热的激动中涨红了脸。有女孩子已经哭了，有人抱成一团，拍肩的大笑的祝贺的，司仪不失时机地采访...
　　还有输了总决赛的对手，全队从容不迫地过来握手道贺。为首那人的笑容，隔了人潮与礼花清晰落入眼底，依然温文尔雅，无懈可击。
　　老板陈果在决出胜负的一刻已经彻底燃了，形象早就丢了，此刻正飚着尖叫往台上冲。
　　经过台下阴影里站着的魏娴身旁时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小娴，你也哭啦。”
　　“啊？”魏娴收回目光，这才惊觉，自己已满脸是泪，无声汹涌。
　　没有哪个人离了谁就不得了，生活一直继续，梦想依然璀璨。
　　她想起那天她摊完牌转身往外走，下一秒就被发疯一样冲过来的他死死搂在怀里。
　　她的头发蹭到他的脸颊，似乎有面具破碎的声音。
　　这一刻他鲜活滚烫，有血有肉，和任何一个被爱情苦苦拘留的男人一样，用从未有过的慌乱的、害怕的、难过的、犹疑的复杂表情，低声说道：
　　“小娴，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