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渺渺》许栩如生

1、有情终被无情扰

　　晨曦初现，曙光以惯常的节奏侵染这个城市，仿佛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就像以前的无数个，只是平淡的悄悄的滑过，然而已经在医院值了一夜班的苏言却明白，这一夜是那么的紧张与震撼。苏言是个护士，在这家以专门为富人看病而出名的私立医院干了六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见惯了生老病死，还有，世态炎凉，现在的苏言世故而冷漠。将视线投向手术间门外，那里站着一个男人，虽然眼光早已因为看惯各种光鲜亮丽的上层人士而变得挑剔，但在苏言看来，这个男人依然优秀的令人咂舌。除去那令人又畏惧又向往的顾家身份，这个男人本身就赏心悦目的不可思议，尤其那笼罩着的绝望悲伤的气息，整个人精致绝伦的仿佛自欧洲中世纪的油画中走出来，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周遭一切就都失了颜色，即使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夜。想到这里，就连一贯冷漠的苏言也不免起了探究的心思，能让如斯优秀的男人这么忧伤，里面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已经整整十个小时过去了，顾昔辞的心早就痛得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好像只能这样傻傻地站着，好像这样，她就可以早点醒来，可是，醒来后又能怎样呢？已经回不去了，他永远都不能忘记在海边找到她时她周身散发的绝望气息，现在想来都仿佛有一双手要将他掐的窒息，昔日灵动可人的水眸一片死寂，她说，昔辞，我们好像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怎么办？我们好像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渺渺，我的渺渺••••••
　　“言姐，言姐，看今天的新闻没？顾家果然还是和宋家联姻啊，唉！这些人动不动就联姻，有钱的更加有钱，我们小老百姓一点盼头都没有啊•••”耳边新来的小护士还在叽叽喳喳，苏言却轻轻叹了口气，距离那一夜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她却仍然不能忘记那个充满悲伤的画面，她不知道那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之后不久，女孩就脱离了危险，之后那个男人就不顾日夜、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细致贴心的让她都动容，直到一个礼拜后女孩苏醒，那天他们在房里待了很久，然后男人走了，没有吵闹、没有哭泣，安安静静，苏言却忽然鼻子发酸，可能男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伤痛，那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伤痛。当晚，女孩就出院了，那也是苏言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她，五官非常清秀，皮肤很好，看上去还很虚弱，整个人感觉很淡，好像会随时消失不见，接她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却一直红红的。自那之后，苏言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直到今天听到这则消息，难道，就这样了么？苏言觉得自己有点难过。
　　圣廷酒店前，又是一辆豪车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相貌不凡的男子，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将钥匙抛给泊车小弟后男人便迈开长腿朝大厅走去。符一天确实很火大，他不敢相信顾昔辞那家伙竟然真的要和宋娴雅订婚，他不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爱祝渺，跟要了他命似的，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还闹到要和别人订婚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作为他从小混到大的兄弟，自己一定会被那个疼祝渺疼的也跟要命似的死女人连坐的，唉呀，真是够烦！想到这里，本来面露凶色的俊脸上又显出几分颓丧。“哎，一天，你怎么才来啊？怎么说昔辞也是你好朋友，娴雅更是你表妹，怎么这么不尽心？”噢，天，今天的女主角还是自己表妹，虽然一直不亲近，但仍是事实，这下罪名又多了一条，符一天更加沮丧，“妈，既然这么亲近，为什么我觉得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我能来就不错了，行不？”崔秋华一听到儿子那种口气就冒火了，“什么叫能来就不错了？你这个臭小子，要不是你天天跟那些不相干的人搅合在一起，怕你坏事，我们会这么晚告诉你？你看，现在连昔辞也回头了，你还有什么好蹦跶的？明天就陪孙家小姐吃饭去！”符一天越听越来气，直接嚷嚷道：“我不去，什么孙家小姐、李家小姐，我都不会去，顾昔辞那家伙回头是他的事，只能说明我比他有种，还有，什么叫不相干的人？花筠是我女人•••”顿了一下，对上因为声响而看过来的人群中那双锐利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祝-渺-是-我-朋-友！”满意地看到那双眼痛苦的一颤，接着再不看旁人一眼，转身就走，不管崔秋华如何在后面大喊：“你这个不肖子，给我回来•••”走到门口，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正倚在圆柱旁微笑着看他，眼睛里隐隐有些水光，符一天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摩挲着，“为了你，我可是都豁出去了，你就不要不理我了，嗯？”怀里的人点点头，恩了一声，声音里尽是哽咽之声，符一天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小声呢喃道：“傻瓜•••”
　　顾昔辞淡漠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大厅的人乱成一团，符一天那番话没把他妈气晕，到把崔清华气晕了，订婚宴自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那他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转身，却看见今天的女主角，他差一点的未婚妻站在面前。“你要走了吗？可是妈妈晕倒了•••”宋娴雅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乃至现在他都是她的梦想，虽然有过阻挠，可就要成功了，他答应结婚了，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懂他在想什么？“宋小姐，我们还没有订婚，所以，现在我并没有任何的义务要看你的母亲。”“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觉得难受么？不能忍受么？没关系，等我们结婚后，你会慢慢习惯的，呵！”宋娴雅不敢相信的抬头，可那人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以及随他远去而扬起的风，寒冷而彻骨。